第二天,唐永光早早地醒了。他在院里跑了几圈,觉得轻快不少。当兵十年养成的跑步习惯,一直改不了,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吃过饭,唐永光领着周大纲和王雪莲,到前面四楼办正事。大厅里簇着一堆残疾人,有的没有脚,有的没有腿,有的没有手,真可谓是千奇百怪。平时难得见到一个残疾人,在这里却不足为奇。
兀自站在大厅里看了一会儿。看着出出入入的人们,感到人家的生活真有奔头。
唐永光此刻也没了章程,接假肢的程序不知从何开始。王雪莲见唐永光踌躇不已就凑过来说:“唐哥,你这么老远把我俩领过来,真不容易,我和大纲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咋晚我听我们屋里的患者说,接假肢得先挂号。”
“这个我知道。”
“还听说假肢有好有孬,价格也有贵有贱,好的假肢是德国进口的钛金属,这种假肢耐用美观,穿着舒坦,一万五千块钱左右。孬的也有,是橡胶的,也就是三、五百块钱,但极不耐用。唐哥,你能带大纲来,就很不容易了,你是大纲的连长,也是大纲的恩人,你要对大纲的以后负责啊。我们都是农村人,不想难为公家,但你可不能胡弄我们。”王雪莲几乎是一口气把这些说话完,情绪明显十分激动,眼睛里蓄着一潭泪水。唐永光听后,感到王雪莲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周大纲不仅单纯,而且朴实,他绝对不会绞尽脑汁算计这些事情,这肯定是王雪莲的一家之言。
一向沉默不语的周大纲对王雪莲的直言不讳心存不悦,他甚至有点发火地说:“雪莲,你怎么能这么跟连长说话。咱们不能难为连长啊。”从不多言的周大纲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听着让人心里发颤,这位从小就苦惯了的穷孩子,打小就慈悲惯了,从来不会强人所难,说出的话也带血带泪。
周大纲越是不争不怨,唐永光越是感到自负。蒙混周大纲这样老实的人,天地良心过不去。可是唐永光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顶多能买进口假肢的一个脚趾。他声气微弱的说:“你们千万不要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可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北京城,到哪讨弄这么多钱。真是愁死人了。
见唐永光一筹莫展的样子,王雪莲对唐永光说:“唐哥,不行的话咱们给部队打个电话,就说钱不够花,让他们汇些钱过来。”唐永光实在拿不出好招,也只好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