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娜是在早晨六点钟来到海情大酒店的。她今天来到酒店的时间要比平时早两个小时。平时她一般都是在上午八点钟来。这个时间来看一看缺什么菜,好去菜市场买。菜市场早晨批发菜,到七八点钟发不出去,就开始降价处理了。今天她来到酒店酒店里只有两三个客人在吃着简单的早餐。早餐也就是米粥、咸菜、包子什么的。酒店里平静得很。
柳郁南坐在那里打着哈欠,昨天睡得晚,没有休息过来,一脸的疲倦。他看见李娜娜走进来,像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他没理李娜娜,却把李娜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李娜娜猜想,昨天柳郁南和王西肯定说到很晚,不然柳郁南不会是这么一副神情。她对柳郁南说,你没睡好就去睡吧,反正现在也没客人。柳郁南看了一眼李娜娜,声音很轻地问,你从哪里来?李娜娜被柳郁南这句话问愣了,她没有回答,只是“嗎”了一声,急忙转身走了。她是在回避柳郁南的问话。她是在躲避柳郁南锐利的目光。此刻,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紧张中进行的。
柳郁南知道李娜娜不是从家里来。关于李娜娜从哪里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李娜娜在感情上早已背叛了他。实际上他对感情的要求并不高,他知道自己在年龄和生理上都不能使李娜娜满意,都不能让李娜娜快乐,所以也就不是很在意她的越轨行为。他往宽处想时,就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对待这件事。但他往窄处想时,就不是这样了。他有时心情稍有不好,就会一看见李娜娜就生起一股无名火,这股火在他心中燃烧,烧得他坐立不安。他看着李娜娜在酒店里忙来走去,就是不顺眼,觉着李娜娜像是个演员,而他则是一个观众。他们像是在人生的舞台上演着一场戏。
李娜娜到了厨房里。两个厨师正在准备中午的菜。每天他们都是在早晨把中午的菜准备好了,当中午客人多的时候,就不用洗菜了,菜一进锅就好了,这样能节省中午的时间,提高时间的利用律。李娜娜平日里也进厨房,但大都是进去看一看就出来了,呆得时间不长。厨师也在洗完菜时,能坐下来休息一下。今天菜都洗完了,李娜娜也没有走的意思。她是老板娘,她在厨房里,厨师就不好坐下来休息,就不好停下来,就要干完这活干那活。厨师洗完了菜,就开始找别的活干。他们擦锅、拖地,地拖净了,锅擦亮了,也就到了中午。中午来酒店吃饭的人开始多了,李娜娜就上前厅招呼客人去了。
两个厨师忙了一个早晨,一直也没能得到休息。他们说今天老板娘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没事在厨房里一呆就是半天。
柳郁南还是那个样子,不理睬李娜娜。李娜娜感觉到了柳郁南对她的态度和往常不大一样。她有意跟柳郁南搭话,客人要的菜好了吗?让客人坐下,收钱了吗?等等。柳郁南仍然是不说话,只是自己去干着事,干得专心致志,那样子真是雷打不动。
中午饭过了两点,来酒店吃饭的人就少了。柳郁南从酒店里出来,坐上出租车去了渤海市公安局。他去给王西和白文良问落户口的事去了。
渤海市公安局的办公搂坐落在渤海市的正阳大街西端。大楼是去年才盖起来的。原来是一个小二楼,撤镇变市后,为了展现潮海市的新形象,渤海市委市政府决定把全市各主要机关都改建成为现代化办公大楼,市委领导说这样对引进外资有利、对招商有利。
柳郁南从未到公安局来过。
柳郁南走进公安局办公楼,瞅着门上面的牌子。他眼睛花了,看门牌挺费力的,仔细瞅才能瞅清。他在三楼,找到了户籍科。户籍科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对他问的问题进行了回答。女工作人员说先找一个接收单位,通过人才交流中心把工作关系从东北调来,交上市容增值费,就可以到公安局落户了。
柳郁南从市公安局出来,就去找刘明亮。刘明亮是宏远服装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宏远服装有限公司在渤海市的市郊。柳郁南坐车来到宏远服装有限公司时,已快到下班时间了。刘明亮就坐在老板台后面,脸色通红,呈现着醉意。他看见柳郁南进来,伴装想站却没站起来的样子,朝柳郁南摆摆手说:“柳老板,坐,坐。”
“中午又喝多了吧?”柳郁南说着坐在沙发上。
刘明亮一摇晃头,显得无可奈何地说:“真是没办法,天天都要跟酒打交道。你说是谁发明了酒,要是没有酒,一天要减少多少麻烦事。我对酒是真的有点害怕了,望而生畏,谁要是能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可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柳郁南客气了几句,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刘明亮马上就答应帮柳郁南的这个忙了。他拿起电话,让秘书纪虹到人事科开了两张用工证明。秘书纪虹不一会儿就拿着两张用工证明来到了刘明亮的办公室。柳郁南说:“刘总办事可真利索。”
“都什么年代了?就这样都跟不上形势了。”刘明亮说。
柳郁南说:“刘总,今晚上我那儿吧?”
“不行不行,你想喝死我呀!”刘明亮笑逐颜开地说。
柳郁南知道刘明亮不会去的,就说:“那就改天,改天我一定请刘总过去坐一坐。”
“纪虹,你替我送一送柳老板。”刘明亮不想让柳郁南久坐,他跟柳郁南是有距离的。他对纪虹说这话,也就证明了这一点。
柳郁南走了几步,被刘明亮叫住了,他回过头说:“刘经理,还有事?”
“柳老板,再给我介绍一个没开封的。这可是大事,你千万别给忘了。我这个人就有这点‘爱好’。你要帮忙啊。”刘明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柳郁南说:“行。”
刘明亮冲着纪虹笑。
纪虹知道刘明亮说的是什么,她的脸红了。
柳郁南从宏远服装有限公司里出来,看了一下表,已过了下班时间了,再去人才交流中心是来不及了,就直接回海情酒店了。
王西和白文良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玩够了,就来到酒店。他们看李娜娜和柳郁南都不在,也不知去哪里了,就去问小红。小红没提李娜娜,她认为李娜娜跟王西没关系,她对王西说她不知道老板去哪里了,她说柳老板走时没说。正在这里,柳郁南高高兴兴地从外面走进来了。王西不知柳郁南是为什么事高兴,就看着他,等他说。柳郁南坐下,就把他出去办的事告诉王西和白文良了,事办得顺利,心情自然就很好了。王西和白文良连.都没敢想,事情会办得如此顺利。在东北办这种事,最少也要办几个月的时间。柳郁南说如果明天到人才交流中心能开出人事调动关系,你们就可以回东北办关系了。第二天柳郁南领着白文良和王西一起去了人才交流中心。人才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看过宏远服装有限公司的接收证明,又查阅了宏远服装有限公司的档案,认为没问题,就给开了调令。王西和白文良拿着调令直接去了海产品市场,买了一些海产品,让白文良带回东北给亲朋好友。他们知道在东北吃海产品是非常难的事,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在那里有钱也难买到。晚上他们兴奋了一夜。天才亮,白文良就起来了。他回东北办手续去了。
白文良还没来得及了解渤海这座沿海城市的生活,就回去办调动手续了。他将成为这座城市的市民了。他的心情特别好一路上都在高兴中,事情有了把握,说话也就放得开了。他一回到凤翔就给姐姐白文雪打了电话。白文雪让培根去车站接白文良。培根问渤海的情况。白文良说这也好,那也好,没有不好的。白文雪打断他的话说,你别这好那好了,你走了,你是好了,可是家里就不好了,家里都乱套了。白文良问怎么回事。白文雪就把贺亚青跟柳郁兰吵架的事告诉了白文良。白文良生气了,回到家贺亚青跟他说话他也不吱声。贺亚青伤心地落下了泪,她说她还不是怕他在外面受罪,还不是为了他好。白文良给贺亚青赔了礼,才算了事。
吃过晚饭,白文良拿着从渤海带回来的礼品,去王西家了。王家一家人都在家,一家人最关心的就是渤海的生活环境。白文良就说这也好,那也好,就没有不好的。柳郁兰询问柳郁南现在的生活和家庭情况。白文良做了如实回答。柳郁兰叮嘱白文良要折话,好好干,要干出个样来。白文良答应着。
白文良回厂办调动手续时,张士同和几个同事请他吃了午饭。晚上,又有曹刚等几个同学请他吃了晚饭。白文良说起渤海就动情,就侃侃而谈,就好像去了渤海,就可引以为自豪。大家也被他的话感染了,大家说有机会到渤海去找他。白文良说这不算问题,到时候肯定请他们吃生猛海鲜。
白文良在家呆了两天,就回渤海了。白文良回来那天,王西和柳郁南都不在酒店里,李娜娜在算账,她看白文良一个人进了酒店,就问白文良回东北去干什么去了。白文良认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出来也不要紧,就把回去办手续的事说了出来。
李娜娜在白文良走后,就刨根问底地追问王西,白文良回东北干什么去了。王西说家里有点事,让他回去一趟。李娜娜不相信王西说的话,她又去问柳郁南。柳郁南说白文良走时没跟他说。李娜娜不相信王西和柳郁南的话。她心里就多了一件心事。她最担心的是柳郁南把王西和白文良正式调到渤海来,那样对她影响很大,那样会干扰她的生活。她干什么都不方便。她这么一想,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整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像谁欠了她多少钱似的。白文良的话证明了她的担心是正确的,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更不是祀人忧天。她的担心成了现实,这个现实是她不能接受的。她也是受不了的。她要做出反击。她正在沉思,正在想着对策,柳郁南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她要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她就跟他大吵起来。她说:“你根本没把我当成是这家人呀!你也没把我当成是你的老婆呀!你把他们从东北偷偷摸摸调到渤海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没跟你说是我的不对。我的不对,行了吧?”柳郁南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他不想跟李娜娜吵架,他想自己认错就能平息这件事了。可是他想错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筒单。
李娜娜并没有因为柳郁南承认错误而了事,而罢休。她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事。她不会轻易了事。她说:“就这句话就完了,也太轻松了吧?你还想不想过了?你要是不想过,就早点咬声,别在背后做手脚。”
“你吵什么?你就不怕别人笑话。”柳郁南还是不想跟娜娜吵架,吵架是不解决问题的。他把这个事办完了,心情也就静了。他现在是想让李娜娜平静下来。他想息事宁人。
李娜娜声音很大地说:“你都把事做绝了,你都不怕人家笑话,我怕什么?我要怕,我真是有病。我就不姓李。我告诉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家,你想怎么就怎么,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你让他们走!明天就让他们走,让他们回东北去。你不让他们走,我就跟你没完。”
“这不是我的家是谁的家?我说的不算谁说的算?我可没说你不是这个家的人,你自己说的。”柳郁南平稳地说。他毕竟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人,对处理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理智的。他也是有一定的忍耐性。
李娜娜用手指着柳郁南,恶恶狠狠地说:“老柳头,你别没良心,我跟着你没黑没白地忙,到头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祥一个人。你一句实话也不跟我说,我还跟你过个什么劲。你要是这样对我,你死了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柳郁南忍无可忍了,他也火了。他一发起脾气就没人能劝得住。他说:“我还对不起你吗?你来时,都两天没吃饭了,险些饿晕过去了;你来时,连一条像样的裤衩都没有,更不用说别的了。你再看一看你现在穿的,吃的,花的,跟原来比不说是天壤之别,也差不多。你还不知足,你还得寸进尺。我看你是过好曰子过够了。”
“你比我大二十多岁,我跟了你,你还吃亏了?你睡了我,你还亏了?你别没个数了。”李娜娜声音小了些。她有点胆怯了。
柳郁南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你不但跟了我,还跟了别人。”
“我跟谁了,你说?”李娜娜嘴上硬,心里却软了。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知道。她怕柳郁南真的知道她跟徐克的事,要是柳郁南真的知道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柳郁南要是不知道,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她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柳郁南没有直接揭穿李娜娜,他把话绕了一个弯说:“你晚上不回家去哪了?”
“老不死的,你跟踪我。我上哪还天天向你请假?我上我的同乡姐妹那儿了,还不行吗?你是不是想让我上厕所时,也跟你汇报汇报?”李娜娜强词夺理地说。
柳郁南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不相信地说:“你的姐妹我咋不认识?我咋从没听你说起过?你去了,就住在那儿?就不回家住了?”
“我就住在那儿,就住在那儿!你管不着。我不愿意跟你说,我不想跟你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就是要特意气你,你听见了。”李娜娜吼起来,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
柳郁南也不在乎了。他脸红了,脖子上的筋也暴起来,两只眼睛带着愤恨,嘴角起了唾液沫子。他说:“你气不死我。你做的事,我一清二楚。你别认为我不知道。你有啥姐妹,你不就是出去撒野去了,去找别的男人睡觉去了。你还算是人,你们就是狗。”
“你这个阳痿的老东西。你自己阳痿不说,你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亏你能说得出口。你还让我守活寡不成?我才四十多岁呀!我从嫁给你那天起,就跟守活寡没啥两样。你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我还对不住你?你真伤我的心。我真是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李娜娜看柳郁南揭了她的短处,她也用以牙还牙的方式回应着。
柳郁南不否认他阳痿。他没感觉到阳痿有什么可丢人的。他认为偷情比阳痿要可恶得多,丢人得多。他质问说:“那你就出去偷情,就出去乱搞?你出去乱搞,就不怕得艾滋病?”
“谁让你阳痿了。你有本事,别阳痿。你要是不阳痿,我就不出去乱搞,就不去偷情。你能吗?你不能!你不能,那你就别管我,你就管不了我。”李娜娜阵阵有词地说。她说的是她心里的话,说起来也就一套一套的。他们两个人你一言,他一语,越吵越火,话越说越伤人心。好像是说出来的话不伤对方的心,就不够力度,就不到位似的。酒店里的员工没有敢上前功架的,大家躲在一边,耳朵却立了起来,细听,生怕落下哪一句刺激的话。他们听得非常过瘾,非常想听下去。王西和白文良站在一旁,没办法插言,事情的起因就是在他们身上。他们要是上前去劝架,会使事情更糟糕,会使事情更难收拾。他们心急如焚。柳郁南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立刻说不出话来,身子也站不稳了。他忙用手扶住墙壁,要不是他的手扶住了墙,人就摔倒了。王西和白文良上前扶住柳郁南,让他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李娜娜恶狠狠地说:“快死了吧,死了也静心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柳郁南这次病得不轻,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到第四天才起来。落户口和到人才交流中心落档案关系的事情,都是王西和白文良自己办的。柳郁南病好了,他就把白文良送到了宏近服装有限公司。他们来到宏远服装有限公司时,纪虹说刘经理正在开会,把他们让到了秘书办公室。白文良认为这里的办公室比北方的好。
纪虹看着白文良笑着说:“怎么称呼你?”
“白文良。”白文良说。
纪虹笑着说;“好名字。”
“小姐,你怎么称呼?”白文良虽然是第一次来宏远服装有限公司,却一点也不陌生,这可能跟他长期干采购员的工作有关系,采购员的工作就是常出门,常跟不认识的人交往,也就养成了自来熟。这也许是职业病的一种。
纪虹顺口说:就叫我小纪好了。
“小纪。”白文良重复着,觉得“小纪”跟“小妓”差不多。姓纪的纪,跟妓女的妓,发音是太相近了,就不自主地笑了。他这一笑,让纪虹不好意思起来。
纪虹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女孩。她听白文良这么称呼,脸刷地一下红了,心都在颤抖。显然她也是想到“小妓”了。这是一个不好的称呼,这是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称呼,这是一个让人很难为情的称呼。可是她确实姓纪,跟那个“妓”是同音,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这是她所改变不了的。她觉着不好意思,她知道白文良笑的原因。她忙又说:“直接叫我纪虹好了。”
“纪虹,纪虹。我记住了。”白文良重复了一句。白文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确实有一种吸引力,觉着自己刚才失态了。他和面前的这个女孩一点也不陌生,没有初次相见的拘谨。他接着说:“今后你可要多关照呀。”
“你是东北什么地方的人?”纪虹并没在意白文良刚才的不礼貌行为,她还是那么热情。她对白文良产生了好感。
白文良说:“黑龙江。”
“黑龙江与俄罗斯很近吧?”纪虹的眼神带着一种向往。
白文良说:“只是一江之隔。”
“你去过俄罗斯吗?”纪虹对俄罗斯好像非常感兴趣。
白文良说:“去过。”
“你去俄罗斯记忆最深的是什么?俄罗斯人的生活习俗跟咱们有什么不同的?”纪虹说。
白文良脱口而出:“洗澡。”
“洗澡?洗操有什么不同的?”纪虹不懂。
白文良认真地做了一下解释。他说:“俄罗斯人跟咱们国家人洗澡不一样,咱们国家人洗澡男人和女人是分开的,俄罗斯不是分开的。俄罗斯人洗澡男人和女人都是在一个游泳场里裸浴。”
“你在胡说。”纪虹的脸红了。
白文良认真地说:“我可没有胡说,是我亲眼看见的。在俄罗斯游泳场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连短裤都不穿。当时我还拍照了呢,等有时间拿来给你看。”
柳郁南在旁边听得心里热热的。他没去过俄罗斯,他不知道白文良说的是真,还是假。可他认为白文良不该跟纪虹说这个,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说这话不好。但他能看出来纪虹对这个话题是感兴趣的。他想也许是自己老了,思想太守旧了。
刘明亮经过秘书办公室门口,往里同的经理办公室走。
柳郁南忙追出来,喊:“刘经理。”
“柳老板。”刘明亮没有停,看了一眼柳郁南和白文良说,“来半天了吧?刚才开了个会。”
刘明亮坐到老板台的后面。柳郁南和白文良坐到了沙发上。刘明亮上下打量着白文良说:“小伙子很精神嘛?过去干什么的?”
“采购员。”白文良说。
刘明亮点了点头说:“你在这里干采购不行。你对布料不懂,稍一走眼,就会损失几十万,咱们来个对換,过去你干采购,现在你干推销怎么样?推销比采购相对就容易得多了,衣服跟别的商品还不一样,无论谁都要穿衣服,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普通老百姓,谁不穿衣服?服装又不受地域限制,你到海南推销行,你到东北去卖也可以,只要能卖出去就行。小伙子,你看行吧?”
白文良对这件事的理解不是像刘明亮说的那样,他认为采购和推销是迴然不同的。采购和推銷虽然都是跑外,但实质上却大不一样。采购好点坏点不要紧,卖货的要向你说好话,送回扣。推销就不行了,你要卖产品,就要让人家看货,人家说要就要,人家说不要,就不要。推銷要向人家说好话。他没有把握干好推销这项工作。他就看着柳郁南。
柳郁南在社会上混了一生,当然明白这些了。刘明亮说出来了,就有说出来的想法和安排,不好多说。他认为员工在公司里工作岗位都是临时的,没有固定与不固定,员工干什么都是老板一句话,老板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老板随时都可做出调换工作岗位的决定。他想让白文良先干着,有机会再变变也不难。他说:“刘经理还要多费心,该批评的要批评,该关照的要关照。”
“你放心,我这人对错误一点情也不留。就这样吧,明天来上班吧。你先跟纪秘书去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刘明亮让纪虹领白文良去熟悉工作了。
柳郁南回酒店了。他坐的出租车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过不去了,前面有很多人。柳郁南下了车,往酒店走。他凭经验判断前面是出什么事了。他走到跟前一看,酒店里有七八个小伙子,吵吵嚷嚷的,自己晚上睡觉的屋门关着,屋里面有人,外面的人在用手狠狠地砸门。另外有几个小伙子围着王西,王西在挣扎着。见到这种情景,柳郁南没有马上进屋,在外面打了110报警电话。警车只用了两三分钟就赶到了。警车还没到,警笛就传来了。酒店里那七八个小伙子听到警笛声,慌忙从酒店里跑了出来。那样子如过街的老鼠。柳郁南走了进去。警察让屋里的男青年开了门,询问了一下情况,又问了一下谁报的警,做了笔录就走了。柳郁南认识那个男青年。他叫李峰,在水产品市场上卖活鱼的。王西也觉着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李峰是吉林省人,半年前从吉林省来到渤海做生意的。因为他卖的鱼便宜,买他鱼的人多,遭到了同行的嫉妒,那些人就是同行找来打他的。他对王西说过感激的话后,就匆忙走了。柳郁南责怪王西,不让她多管闲事,像这种事,一旦管不好,就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就会引火烧身。在市场上混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什么事都干的人,老实人在市场上根本就混不下去,更别说赚钱了。
王西根本不是有意要管这事,当时她正在扫地。李峰从外面跑进来说,大姐,你帮我一下,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王西只觉得面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王西问怎么了?李峰说有人打他。李峰说话时眼睛一个劲地往外看。王西就把李峰关在了休息屋里。休息屋是防盗门,没有钢匙开不开。她对刚才做的事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不是她把李峰藏起来,事情的后果是很难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