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文良自从被王西赶出来后,就住在风海通讯公司里。他一个人住在公司,晚上是寂寞的。纪虹从他住到公司后心情特别的好,回家很晚。她陪着白文良。但她每天都要回家住。她的父母不让她在外面过夜,在老人眼里女孩子在外面过夜是坏习惯,也是不安全的。他们就纪虹这一个孩子。纪虹是他们的全部希望。公司里没电视,晚上白文良睡不着觉就看小说,小说是他寂寞中的伙伴。这天晚上白文良正看着王朔的小说《过把瘾》,纪虹的母亲打来电话。白文良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接到纪虹家人的电话,他说:“你找谁?”

“纪虹在吗?”纪虹母亲曷有玉的声音传过来。

白文良只去过纪虹家一次,跟曷有玉也只说了几句话,他听不出来是曷有玉的声音。他问:“怎么称呼你呢?”

“我是她妈。”曷有玉说。

白文良忙说:“阿姨,她不在。”

“你是白文良?”曷有玉一听是东北话,就猜想可能是白文良。

白文良说:“阿姨,是我。”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曷有玉的话语中带着疑问。

白文良说:“晚上我就住在公司。”

“住在公司?”曷有玉重复着。

白文良不知自己回答得对还是不对,沉默了。曷有玉放了电话。白文良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听筒,才放下。

纪虹走时告诉白文良她今晚要去陆亭亭家。陆亭亭明天就去澳大利亚了,她要跟纪虹单独说点话。她和纪虹是最要好的朋友,在离别的时刻肯定要有好多话说。白文良想,也许陆亭亭今天晚上不会让纪虹走了,两个人要说上一夜了。他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此刻他真的想纪虹了。

纪虹是在第二天早晨九点钟来公司的。她一脸的疲倦,看上去好像一夜没睡。她进公司往沙发上一坐说:“真是困死我了。”

“你从哪来?”白文良说。

纪虹说:“机场。”

“你昨晚没回家?”白文良说。

纪虹说:“亭亭不让我走,非让我跟她在大酒店住一夜不可。”

“你没跟家里人说一声?”白文良说。

纪虹说:“说了。”

“说了,你妈还打电话找你?”白文良说。

纪虹说:“这个老太太,都找到大酒店去了。”

“亭亭走了?”白文良说。

纪虹说:“上飞机了。”

白文良不是很高兴,昨晚曷有玉电话中的语气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对自己和纪虹在一起的事是缺少信心的。他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结果,这种心态是矛盾的。

纪虹说我躺一会儿,困死我了。说着就走进了里间。

白文良还没吃早饭,上街买了早点。

曷有玉从外面走进屋。白文良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说:“阿姨。”

“纪虹呢?”曷有玉说。

白文良说:“她在里间睡觉呢,我去喊她。”

曷有玉直接走到里面,冲着纪虹喊:“纪虹!”

“妈,你喊什么呀?吓着我了。”纪虹睁开困意十足的眼睛说。

曷有玉生气地说:“纪虹,一个女孩子,不回家住,随便住在外面,你还像话吗?”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昨天晚上到亭亭那儿了。你昨晚不也看见了吗?”纪虹对曷有玉来找她很生气。她觉着这种事曷有玉是不应该管的。

曷有玉更加不满地说:“你是说到亭亭那儿了,可你没说你一夜不回家,再说你也不能在这儿睡呀?”

“亭亭不让我走,我们说话说了一夜。我刚从机场回来。我在我的办公室睡觉也不行吗?”纪虹的脸红了。

曷有玉说:“她不让你走,你就不走?她是什么人?你还能跟她学。你跟她学还能学出好来。她在渤海都呆不下去了,才去的澳大利亚。你也想这样吗?人活在世上还是要讲究一点人格和自尊,如果没有自尊和人格,就不叫人了。”

“妈,你是说我不讲究人格和自尊了?你是说我做了越轨的事了?你是说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做。妈,你太不相信我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不相信了。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做人做得光明磊落,你想的那些事跟我一点边也沾不上。妈,我都大了,你不用管那么多,不用乱操心。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纪虹说完把脸背了过去。

曷有玉说:“你再大在我眼里也是一个孩子。”

“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纪虹请求说。曷有玉说:“纪虹,妈的话你一点也听不进去?”

“妈……”纪虹说。

曷有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白文良,认为白文良在场说话不方便。白文良感觉到了曷有玉的意思,他就出去了。有玉说:“你让他来公司也不跟我说一声?”

“妈,我用人,我知道考虑。我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我的公司情况,说了能有什么用?”纪虹说。

曷有玉提醒纪虹说:“他可是东北人!”

“东北人怎么了?东北就没好人了?东北人就百分之百都是坏人了?咱们渤海人就全都是好人了?就都是雷锋了?前些天枪毙的罪犯都是渤海人,还有一个是咱家的邻居呢。妈,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好人,哪个地方的人也都有坏人。坏人和好人是不能按地区划分的。再说,你看一看满大街走的有多少是渤海的本地人?本地人几乎很少,大都是外来人,外来人多能干,没他们渤海就是一个空城。我就不喜欢渤海的本地人。本地人懒不说,还自高自大,实际上他们除了有渤海户口外,还有什么?妈,你就别拿老眼光来看新问题了。”纪虹说。

纪虹,妈不跟你说大道理。妈说大道理说不过你。那我问你,你对他了解吗?有玉说。

纪虹说:“他是一个好人。”

“好在哪?”曷有玉说。

纪虹还真回答不上来母亲的这个问题。她喜欢白文良,可是从来也没想过为什么喜欢。她没有回答。

曷有玉说:“你回答不上来了吧?你还说他好呢!好在哪里你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好呢。我看你跟他的相好,只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罢了。你可不要因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一生。好多女孩子都是因为这个,做了后悔都来不及的事情。”

“妈,你能不能不管这件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考虑的。”纪虹再一次做着表白。她稍一停顿,接着说,“他好,就是好。我没必要骗你。我骗你干什么呢?”

“你跟他相爱了?”曷有玉说。

纪虹果断地说:“我爱他。”

“你要考虑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个人的大事。”曷有玉还是不放心。她的每一句话的意思都好像把白文良当成是一个骗子一样。

纪虹说:“我知道。”

“纪虹,你今年才二十三岁,有许多事情还没经历过。对个人感情上的事,你还不是很懂。你一定要慎重,可不要头脑一热,就不顾前不顾后的。”曷有玉说。

纪虹说:“我懂。”

“一个人的年龄不到,对事情是理解不了的。我对你要求严厉,也是对你的爱护和关心。你是我的全部。你也许现在还不懂,将来会懂的。我对你严厉是怕你走错了路,走错了会影响你一生的。”曷有玉说。

纪虹说:“妈,你想得也太多了吧?你想得离现在的生活也太远了吧?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人的思想和原来是大不一样的。”

“生活是一样的。生活没变。我不想看到自已的女儿像陆亭亭那样。亭亭是一个好孩子,就是生活上不检点。女孩子在跟男人交往时没有分寸,就是最大的缺点。你要是那样是不可以的。”曷有玉说。

纪虹说:“妈,你真是老了。亭亭这算什么,上海有一个写小说的女作家,把脸贴在男人的裤衩上做广告不说,还满篇文章都是跟男人睡觉的字句。那书卖得可火了。”

“现在有些女孩子,就是不自爱。男人是不喜欢娶这样的女孩子回家的。男人在外面胡扯还行,这样的女孩子下场不会好的。”曷有玉说。

纪虹说:“老保守。”

“纪虹,你不要那样做。你也不可以那样做,做了你会后悔的,后悔时就晚了。”曷有玉说。

纪虹不以为然地笑了。

曷有玉说:“你听见了?”

“听见了。”纪虹说。

曷有玉说:“纪虹,你昨晚真的在亭亭那儿?”

“真的。妈,你不也看到了。”纪虹说。

曷有玉说:“我走后呢?”

“你走后不就天亮了。”纪虹伸个懒腰羡慕地说,“亭亭可真是去了个好地方。我让她给我联系联系,到时候我也去。”

“出国不是那么简单的,国外的钱也不是扔在大街上让你随便检的。出国也要干活,不干活到哪里也不行。天上不会掉馅饼。”曷有玉说。

纪虹连连打哈欠。

曷有玉说:“几点睡的?”

“天亮了。”纪虹说。

曷有玉说:“回家睡吧?”

“不用。”纪虹说。

曷有玉说:你要小心点。

“妈,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坏。”纪虹说。

易有玉说:“你要是真的爱他,你就领他来家里吧。”

“妈,我的好妈妈。”纪虹在她母亲的脸上亲了一口。

曷有玉走了。纪虹给她打了一辆出租车。

白文良一直站在不远处。他看到曷有玉走了,才回公司里。他回公司问纪虹:“你妈说什么了?”

“我妈让我领你回家。”纪虹说。

白文良不相信地说:“你妈不让你找我吧?”

“你这个人真是的,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不信,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困得要命,我得睡觉去了。有话等我睡醒了再说。”纪虹走到后面的屋里去了。

这一天生意不是很好,白文良无事可做,内心空空荡荡的。他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想到那儿,总在一种萎靡不振中。他没任何想要做的事。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在一起坐一坐。就算不说话,相互对视也好。

纪虹这一觉睡得挺踏实。她醒来,就天黑了。她和白文良吃过晚饭,觉得还是累,就回家了。

白文良把纪虹送回家,坐了好一会儿才走。纪虹的家人对白文良也算是客气,从情理上说是接受白文良了。白文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无法忘掉王西,王西时不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不是那种同时可以爱上好多个女人的男人。他总是把王西和纪虹做比较,说不上谁好,也说不上谁不好。两个女人他都爱,两个女人也都爱他。他的心就不能平静了。

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不觉中就走到了耿浩的住处。

耿浩比原来精神多了,一见白文良进来,就热情地让白文良坐下,给他倒茶。白文良看耿浩的房间比从前干净了,就说你小子行啊,几天不见就变了。耿浩笑。他拿出一张照片给白文良看。“你看她怎么样?”

“你认识她?”白文良看着照片,愣了一下。

耿浩说:“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白文良重复着。

耿浩说:“你认识她?”

“啊,不认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白文良否认了。

耿浩说:“参谋参谋,怎么样?”

白文良更是一愣。这是小红的照片。小红白文良是认识的,也多少了解一些。他认为小红和耿浩是两种人。耿浩上过大学,有技术,工作也可以。小红纯粹是一个乡下来城里的打工妹。他们相爱能不让白文良吃惊吗?白文良装做不认识小红,问,“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打工妹。”耿浩直言不讳地说。

白文良说:“你小子怎么会找一个打工妹呢?不可能吧?”

“文良,看上去你的思想是很开放的。听你这话,好像也守旧得很。你说打工妹怎么就不好了?打工妹比咱们是少胳膊,还是少腿?我看打工妹不错。我跟陆亭亭处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找到感觉,和小红才几天就有感觉了。”耿浩说。

白文良说:“还想亭亭吗?”

“说不上想,只是留下那一点点内心的记忆吧。”耿浩说。

白文良说:“亭亭去澳大利亚了,你知道吧?”

“她走时跟我说了。”耿浩不想提这事。

白文良说:“我说你这一段时间怎么不来找我了呢,原来你又有了心上人了,有了心上人,就把我这个朋友忘了。人真是一个自私的东西。”

“小红认识你。”耿浩说。

白文良说:“你对她说起我了?”

“当然。”耿浩说。

白文良说:“小红在哪里干?”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耿浩说。

白文良说:“我真的不知道。”

“小红在帮王西干。王西的生意很好。”耿浩说话时看着白文良,他在看白文良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跟小红还说起你和王西的事呢。小红说你不应该离开王西,离开王西是一个错误。你们一起从东北来到渤海多不容易,再说你俩在性格上也是互补的。王西外向,你内向,做生意是很好的搭档。只是你没挺住,你要是挺过来就好了。”

“不是我想离开她,是她让我离开的。”白文良说。

耿浩说:“文良,责任还在于你。你和纪虹弄到这个地步了,王西能受得了?王西真的是不错了,要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早就跟你打翻天了。”

“我不是想这样的,一开始我对纪虹也没这种感情,两个人同在一个公司工作,她对我关心,我对她有好感,后来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是没思想准备的。”白文良说。

耿浩说:“男人和女人是不能有好感的,好感就是爱情的前期,一不留意就会擦出火花,进入感情的旋涡里。我和陆亭亭也是,我和小红也是。”

“我和你还是不一样,我才从遥远的东北来到渤海,在这里孤独,需要人来帮助,也需要人关心。你好坏是一个本地人,情感上是安然的,不那么寂寞。”白文良说。

耿浩说:“咱们是同一条线上的人,都一样。渤海人很看不起外地人,只要你不是渤海人,无论你来自本省什么地方,在渤海人的眼里,都是外地人。”

“耿浩,你没觉得渤海人的思想还是农村人的思想吗?”白文良说。

耿浩说:“你认为这是哪里呀?这里本身就是农村。渤海没变市之前就是一个镇,从镇变市才几年。渤海的行政级别是提高了,但人没变,人没变,思想就不会变。要是想让渤海人的思想改变,最少也要等这一批人死了,到下一代人才行。我看,没个几十年是不行。”

“我去过青岛、烟台、威海等城市,在这些城市里,还没见刊像渤海人这样自傲的。渤海虽然跟这些城市同属沿海开放城市,但人的素质却是没法相比的。”白文良说。

耿浩说:“渤海还是太小了,小人得志嘛。”

“你在公司干得还顺心吧?”白文良说。

耿浩说:“行。给人打工,眼快,手勤,懂技术就行了。”

“你要是有空,教一教我电脑这东西。”白文良说。

耿浩说:“你真应该学一学,不学是不行了。现在办公都用电脑,不会肯定找不到好的工作。现在电脑发展更新得太快了,一年就更换一代产品,不学就跟不上了。”

“我是落伍了。”白文良说。

耿浩说:“你跟纪虹还行吧?”

“她是一个好女孩。”白文良说。

耿浩说:“文良,你跟我说实话,纪虹和王西,你更喜欢哪一个?总有一个比较吧?”

“她们两个都是事业型的女孩子,从性格上说都是敢想、敢做、敢说的人。从相貌上来说,也都是美丽的。从人品上来说也都是豪情的。只是王西没纪虹的钱多,生活上没纪虹安稳。我说不上来哪个好。”白文良说。

耿浩说:“你都想要?野心不小。”

“说真的,我没野心,只是在不经意中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是不想这样的。这样做并不好,我知道。”白文良说。

耿浩笑了。他不信白文良是不注意才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这种轻描淡写在耿浩的眼里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他说:“你教一教我,让我也来个不经意的美餐。”

“你还比我差吗,你得到了陆亭亭,现在又有了小红,还不满足。”白文良说。

耿浩说:“陆亭亭踹了我,不给我缓和的机会。小红是一个打工妹。我不像你,找个女老板。两个女人都爱你,由你来选。”

“我不想这样。”白文良说。

耿浩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可别口是心非。”

“真的,一个人爱上两个人真累。”白文良说。

耿浩说:“行,我来为你解忧,你让给我一个,我这人不挑,哪个都行。”

白文良正要说话,耿浩对他做了一个暗示不让他说。白文良顺着耿浩的目光看去,见小红来了。白文良看着小红说:“正说你,你就来了。”

“文良哥,耿浩要是说我不好,你可要向着我。”小红抱着几件衣服走进屋,她把衣服放到耿浩的床上。

白文良站起身说:“行,耿浩你找小红真是有福气。小红多体贴。你们才几天,就开始给你洗衣服了。你打着灯笼都难找。耿浩,知足吧?”

“知足。知足。”耿浩说。

白文良说:“小红,现在还很忙?”

“生意还行,有事就做,没事就不做。你要是跟王西姐姐在一起就好了,你也真是的,王西姐是一个多好的人,人长得漂亮,又能干,还会关心人,你还做了那事。你真傻。你也真是的。”小红说这话一点也不见外,就像跟自己的家人说话一样。

耿浩说:“文良,你再不服气?这事让一百个人来说,最少也得有九十九个人说你。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真理是永存的。”

“我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傻瓜。”白文良说。

小红说:“文良哥,离开王西姐是不是后悔了?要是后悔了,我去跟王西姐说一说,你们合好算了。你们从东北来渤海不容易,来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不是为了分手。如果来了就分手,还不如不来。再说,又彼此放不下对方,何必呢。”

“小红,你说王西心中有没有文良?”耿浩问。

小红说:“王西姐当然心中放不下了。她的心情不好,就是跟这事有关。这事别说是放在王西姐身上了,就是放在任何女孩子身上都是的。女孩的心你们不懂。”

“你跟王西说一说,让他们和好算了。”耿浩说。

小红说:“文良哥同意,我就去说。他不同意,我说不也是白说吗。”

“同意,说吧。”耿浩看了一眼白文良。

小红说:“你说不行,这事不能代替,要让文良哥自己说才行。文良哥还必须跟纪虹断了,不断了,王西姐是不会同意的。再说,文良哥也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吧?这是违反婚姻法的,也是不道德的。”

“小红,你先别说了,说了也说不清。”白文良说。

小红说:“那你说王西姐对你好不好?这你总该知道吧?”

“可我现在已经跟她分手了。我承认,我放不下她,我还爱着她。我现在只能让爱留在心里了。一”男人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不是一件好事。我真的后悔来渤海。白文良说。

小红说:“男人就喜欢跟许多女人。女人也不值钱,见到钟情的男人就跟。女人和男人在感情上是迴然不同的。”

“人就是人,复杂着呢。”白文良说。

耿浩说:“文良有福。真是有福啊!”

“不说了,我走了。我在这里,别耽误了你们的好事。”白文良说着往外就走。耿浩和小红送白文良。他走过了一段路,回头,小红和耿浩已经进屋了。他一个人在街上走了一阵子,不自主地就走到了王西的雪花经贸公司门口。

王西一个人在屋里,她在用笔算着账。透过窗户,白文良把王西的每一举动都看在眼里。他想进去,终究没有勇气进去。他转身想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辆轿车从他的身边驶过,停在了雪花经贸公司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进了屋。白文良又回过头来,走到了雪花经贸公司窗下。来人正是李峰,他来到雪花经贸公司是王西没有想到的。王西抬头看李峰一眼,笑着说没事了?

“来看你,就是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李峰站在王西的桌子前,低头看着王西。

王西说:“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重要吗?”

“在我的心里,你是重要的。”李峰把话说得很慢。

王西仍在算着账。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峰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你不能这样干。这样长期下去会把身体弄垮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只要有个好的身体,就有赚钱的机会。要是没了身体,就一切都没有了。”

“我这人就是吃苦的命,不吃苦倒不习惯了。”王西说。

李峰说:“你也不问一问我来干什么来了?”

“你不是说来看我吗?”王西说。

李峰说:“我是来请你出去玩的。今天你的工作到此结束好不好,明天再接着工作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让你开开心。”

“什么地方?”王西说。

李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没心情,就不去了。”王西说。

李峰说:“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一个人的心情不好,到好玩的地方玩一玩,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改天吧。”王西说。

李峰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王西问。

李峰说:“今天是星期天。国家规定休息两天,你休息一个晚上还不行吗?毛主席不是说过吗,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为了明天能精神饱满地工作,今晚你就要休息好。我带你去我的蓝天酒吧看一看,那里也许会给你带来快乐,能让你开心。”

“好吧。不过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你要听我的安排。”王西说。

李峰说:“行,你认为我赚的钱容易呀,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让我花钱是好事,多有一些这种好事,我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就一次,天天请你也不可能的。”王西穿上一件外衣,锁上门,跟着李峰出来了。

白文良把李峰和王西的话都听到了。他在李峰和王西出来时,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看着王西和李峰上了车。车开走了,他才一个人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才李峰和王西的对话总在白文良的耳边回响。这话语让他难受。他说不上来为什么难受。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特别在意王西跟李峰的交往。今晚他是第一次见到李峰。李峰是个十足的大老板。白文良不是羡慕李峰坐的车,也不是羡慕李峰的老板派头,只是不愿意看到王西上了李峰的车。那车上好像是有阴谋似的。王西上李峰的车与他没关系。他不再是王西的恋人。他跟王西早就分手了,他没权力来过问这件事。可他还是放不下心。李峰的车载走了王西,也载走了白文良的心。他的心悬了起来。

他一个人回到屋中,没开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电话响了好长时间他才去接。纪虹用亲热的语气问他在想什么,他说在想她。纪虹问他为什么电话响了那么长时间他才接电话,他说睡了。纪虹告诉他,她也在想他,想得睡不着。爱恋中的青年男女就是这样,幻想着。他们说了好多情意绵绵的情话。他放下电话,忽然激起一股给王西打电话的强烈欲望,于是打王西的手机,手机关机。他又往雪花经贸公司打电话,没人接。显然王西没回来。白文良把话筒一扔,仰面躺在床上。这一夜,他没睡好。王西跟李峰上车的场景,总在白文良的梦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