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气温有时高达华氏113度。我们住在公寓楼顶密室般的单间小屋中,这个公寓中还住着几位福音动员会的女性成员。我们的舒适度相当于住在拉合尔城市街道上的普通居民,比孟买街道上住在纸箱子里的那些人还要低那么一点点。”
2011年,现在
我们最后终于到了。到达巴基斯坦福音动员会基地感觉很棒。我们很开心能从闷热而拥挤不堪的火车上下来。基地是如此亲切,规模很大且管理有序。我们见到了一些来巴基斯坦很多年的成员。有一对夫妇叫克莉丝和克里斯·哈里斯,两人负责确保基地的正常运行,他们做得确实非常出色。福音动员会的成员们来自英国、美国、韩国、新加坡、荷兰、南非以及其他国家。单是围绕基地的工作就如同在上一门文化适应课。我当然也犯了远多于我该犯的错误,同时学到了很多关于三思而后行的教训。今天我仍在继续学习。
我们的生命进入了加速度,就像跳进了文化深水区,几乎马上就开始接触对耶稣基督的思想感兴趣的人。于巴基斯坦侍奉的数月里,在我们所遇到想要跟随上帝的成百上千人中,我从来就没有确切证实任何一个人接受过基督信仰。除了一个年轻人,为了保护他,姑且我就改称他为拉奇德吧。
虽然拉奇德本人从没清楚地向我透露他最终接受了耶稣基督作为他的救世主,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年轻人是真正对了解耶稣感兴趣的一个巴基斯坦人。他和我几乎就像兄弟一样,他确实非常喜欢我,向我敞开了心扉。他真心诚意地渴望了解上帝,也渴望参加祖国的军队。我们最后离开巴基斯坦的时候,拉奇德和我许诺彼此要保持联络,但最终我们还是失去了联系。
去年,也就是2009年,大约二十六年之后,我在脸书上收到一条来自拉奇德的信息,他现在是巴基斯坦军队的陆军上校。我看到他照片的时候,即刻便认出他就是我于1981年和1982年在巴基斯坦结交的挚友拉奇德。时隔二十六年之后,拉奇德和我又重获了友谊。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们在巴基斯坦付出了那么多,但没有一个人接受基督信仰。拉奇德告诉我他的的确确信仰耶稣基督,尽管他不得不对其信仰保持小心谨慎,以免祸及他和他的家人。拉奇德确实是基督徒,他将他的毕生奉献给了地上与地下的所有人。我得知上帝通过我和露丝接触到了现在在他的国家掌握权势的人,这使我感动得落泪。我们为耶稣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上帝的旨意从不落空。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把很多奇妙的经历记录在了《寰宇日记》中。
寰宇日记
巴基斯坦,拉合尔
1981年11月
1981年9月,我们到达拉合尔福音动员会基地之后的早上,我与露丝被领到一间小屋。我相信亨利·马廷与许多其他传教士都以同样的方式开始了他们的事业。我也会欣然地过着这样斯巴达式的简朴生活,但与我同行的露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我最大的担忧。最终,我们习惯了我们的生活条件,甚至开始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
巴基斯坦气温有时高达华氏113度。我们住在公寓楼顶密室般的单间小屋中,这个公寓中还住着几位福音动员会的女性成员。我们的舒适度相当于住在拉合尔城市街道上的普通居民,比孟买街道上住在纸箱子里的那些人还要低那么一点点。
如桑拿房般的单间房中有一扇很少打开的窗户,一个可折叠的挂式塑料橱柜,一张缺了抽屉的桌子,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还有一个油漆褪了色的容器,我们把它用作马桶。每当我们忘记把它倒干净,它就会臭不可闻。头顶上有台吊扇,吊扇固定在一个钩子上,我常常想哪天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旋转的扇叶会不会掉下来把我们身体的某个部位切掉。
然而,我们几乎立即就开始投入工作,设法与思想开放的巴基斯坦人建立关系。越来越多的人对耶稣基督的福音表现出了真正的兴趣。有一个家庭实际上成为了我们的接待家庭。有一天,露丝与福音动员会的一组女成员一起做外展工作,把露丝介绍给这些女成员的联系人。我正去拜访两天前见过的两个年轻的巴基斯坦男子。他们曾来到基地询问如何获得《圣经》。我走到与拉合尔其他很多地方一样破落又肮脏的地区,努力避开街道上人类排泄物与垃圾横流的明沟。
一位老妇人看见了我,大声招呼我,用蹩脚的英语说我长得很像她一年前死去的儿子。她决意让我到她家去。她家里很华丽,铺设着地毯,摆设着漂亮的装饰品和中东陶器。那段时间,我和露丝去过很多巴基斯坦人的家中,都很精美又整洁。这让我产生了巴基斯坦人非常重视家居内饰,对外部并不关心的印象。露丝和我最终决定每周都要在这个新的接待家庭里呆上一段时间。我们几乎全部用手势进行交流。老妇人把她英语熟练的孙女叫了过来,她孙女说道,“我奶奶想请您礼拜日到我们家里去。她确实非常喜欢您,先生。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喜欢过谁。您知道吗,她儿子在克什米尔被害,她觉得您很像她的儿子。”
“小姑娘,你英语说得非常好。”
“是的,我是在伦敦接受的教育。我只在三个月的休假期间才回巴基斯坦。巴基斯坦很棒,它是我心之所爱。”
“你父母也跟你一起在巴基斯坦吗?”
“我妈妈也在这儿,我爸爸去世了。他就是我奶奶死去的那个儿子。”
“我很抱歉。你能问问你奶奶,我是否可以带我妻儿一起来?我期待着能与他们一起用餐。”
“实际上我不需要问我奶奶。如果您的妻子和孩子不跟您一块来,那您也别来了。”
“你几岁了?”
“我十一岁了,我很喜欢这里。这里让我更有安全感。我可以告诉您我所了解的英国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不是种族主义者,有时候可能会有点贪心,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们对我都很好。巴基斯坦人则都很照顾他们的女人和小女孩。”
“你说得对。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一定是有名字的。”
她笑了。这个小女孩因她标准的英式英语而显得出众,这也会使她更难交到朋友,但她的确很聪明。
“我叫诗玛拉。很高兴认识您,先生。”她说着行了一个轻微的屈膝礼。
“诗玛拉,请告诉你奶奶我们很乐意赴约。”
“谢谢先生,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礼拜日13点见。”我总是要在脑子里对时间进行转换,“噢,那是下午1点。”我告诉自己。
“好极了。你会大有前途的,诗玛拉。你有个美丽的名字。保持谦逊哦。”
“有前途,这是美国人所讲的生活圆满吧?噢,对了,我奶奶让我把这个给您。再次谢谢您,还有谦逊是什么意思?”
“在字典或者《圣经》里面查查吧。”我对她露出了非常灿烂的微笑,她很喜欢我的笑容,也对着我笑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我写在小纸片上的那两个我要找的人,埃米尔和阿蒂夫。
前一天我刚把译成乌尔都语的《圣经》送给他们。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中的一人给基地打电话,要我去他们家。我们的负责人迈克·韦克利觉得可能会有危险,但我们在巴基斯坦做的一切都冒着巨大的风险。我还是赶到了那两个朋友的家。
我敲了敲门,他们中的一个打开了门,伸出头四下张望,以确保我没被人跟踪。
“斯蒂芬先生,欢迎您,请进。我们给您沏杯奶茶。”
“好的,谢谢!”
其中一个人对我说,“说实话,我们没告诉您我们的真实姓名,不是因为我们不信任您,请您放心。”另一个人递给我一杯奶茶和一些小点心。我把它们都吃完了。
“斯蒂芬先生,我们也不确定您对我们说的是否是实话,但我们也从来没见过您欺骗我们。”我很高兴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我脑海里闪过防卫措施,对此我知之甚少,但需要的时候,我必须准备好迅速地从那里逃脱。接着打电话找我来的这两个人开始争辩起来。
“你告诉他!”
“我说?我才不说。”
“你一定要告诉他!”
“你们要告诉我什么?尽管说就是。”我高声说,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主要是因为他们要把我逼疯了。“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我仍然能想起他们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叫埃米尔和阿蒂夫,但他们告诉我这不是他们的真名。我并不介意,因为上帝知道他们,我觉得上帝正在引领他们,给予他们真理之光。
他们并没有同居,不是同性恋,始终信仰阿拉与《古兰经》。我来他们家之前,有人已经给了他们译成乌尔都语的福音文学作品,使他们萌发了兴趣并来到了我们基地。我向他们作自我介绍,跟他们谈到了福音,尽力回答他们的问题并将伊斯兰教与基督教进行比较。没人对此感到生气,我们把问题摆在面前理智地进行讨论。他们怀里都揣着《新约全书》。
他们对基督感兴趣,任何改变伊斯兰教信仰的举动都是必死无疑。“斯蒂芬先生,我们很抱歉让您到这来,对我们来说招待外国人很正常,但去您工作的基地却很危险。谢谢您能过来。我想说我有兴趣了解伊斯兰教以外的宗教。我热爱伊斯兰教,但出于某种原因,阿蒂夫和我因共同追求真理走到一起。这就是我们昨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了您所在基地的原因。”
另一个人阿蒂夫说,“我们找您来这里并不是要说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想让您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基本没做过梦。”阿蒂夫想起昨晚的梦境,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继续说道,“但是斯蒂芬先生,昨天晚上我看到了耶稣基督从云彩中下来,身后跟着强大的军队。他骑着一匹白马从天而降,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喊出了我的名字,‘阿蒂夫,来吧!’然后电话铃声把我惊醒了,是埃米尔打来的。”
我静静地听着,但我的思绪回到了当初圣灵降临于我的时候,指引着我度过了或好或坏的处境。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现在所经历的。埃米尔双眼溢满泪水地看着我说,“斯蒂芬先生,我必须要告诉您,阿蒂夫与我都做了这个完全相同的梦。我们都梦见了同样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耶稣在我梦里叫的是我的名字,在他梦里叫的是他的名字。”
“这是上帝的圣灵在呼唤你们,但上帝永远不会。”接着,我跟他们分享了我的经历,圣父派圣灵将我指引向耶稣,正如圣灵对他们所做的一样。“我很抱歉,斯蒂芬先生,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请您理解我们不会透露给任何人。”阿蒂夫脸上带着一丝心慌一丝恐惧地对我说。
埃米尔说道,“我们都很抱歉,斯蒂芬先生,我们不会再跟您见面了。但不要难过,因为我们不再需要您的帮助,您已经仁至义尽了。”
阿蒂夫靠近我说,“斯蒂芬先生,您在巴基斯坦一定要当心。那些好人如果知道您在努力让伊斯兰信徒改变宗教信仰,他们也会杀了您。”
埃米尔对我说,“所以我们不会告诉您我们的决定,这样您实际上就什么都不知道。”阿蒂夫非常真诚,“谢谢您,斯蒂芬先生,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但请您明白,在巴基斯坦您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那就是魔鬼,它憎恨您。我们终有一天会再见的。”
我离开他们的公寓,走在大街上。我认为他们已经接受了基督信仰,但我并不肯定。一个人播种,另一个人浇水,而上帝会使之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