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敌人?

2011年,现在

回到美国后,找到人生方向远比在巴基斯坦这样的国家适应长期生活要困难得多。我找了自己所能找的每一份工作,也寻得了能够维持生计的很多途径,直到我明白上帝想要我们做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有何作为。我们所做的以及将来我们想做的,都需要当地教会的支持。

普利茅斯弟兄会是露丝成长的教会,也是我成为信徒后参与事工的地方。在巴基斯坦的时候,弟兄会确实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但是露丝的教友们不会把我们派遣出去,因为他们似乎对我很不信任。并不是说他们对我不友好,而是他们总是说我必须得证明自己。但我觉得我已经做出了很好的证明。

我在以马忤斯圣经学院顺利地完成了学业。我结了婚,在以马忤斯工作,然后带着我的妻子一起来到世界的另一端。我们在那时正期待着可爱的女儿克里斯托的降生。露丝与福音动员会有效地合作共事,接触并帮助了成百上千名伊斯兰信徒。然后我们平安健康地回家,而宝宝克里斯托在妈妈肚子里茁壮成长。

我原以为我在国外努力工作,保护家人一路回到美国,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然而很显然,对于固守成规的信徒们来说并非如此。事实上,他们有些还是我所知的最虔诚的教徒。在那时我确实没有时间去担心这个问题。我们搬到了印第安纳州诺克斯我父母家里,跟他们一块住,等待我们的女儿克里斯托·蕾妮·布兰得利的出生。

你没办法轻易对他们生气,如果你生气了,也很难对他们耿耿于怀。毫无疑问,他们把我们的福祉放在心上,即使我个人知道他们在某些方面会阻碍我们遵循上帝的下一步安排。然而,那些曾经以及现在仍与我们同行的人,一如既往地为我们树立了优秀工人、伟大父亲、好丈夫以及至真至诚而又坚定的基督徒的绝佳典范。我爱他们所有人。

1982年6月,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露丝把我们可爱的小女儿克里斯托·蕾妮带到这个世界,并保证母女的平安与健康。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了。我知道我们最终会回到伊斯兰世界,再次担负起重任,在世界上精神最为黑暗的地区传播基督教。然而在那个时候,我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确保我们的女儿平安出生。

 

寰宇日记印第安纳州,诺克斯

1982年6月28日

与想法、观念不同的另一个家庭共同生活对露丝来说一定很艰难又令人沮丧,这另一个家庭就是我家。我父母在克里斯托降生时间愈发临近之时表现很好。与公公婆婆同住对于所有为人妻者都不容易。加之于初为人母的困难,你就得找到应对压抑的方法。

露丝实际上从我们在伦敦发现她怀孕的那一刻起到在巴基斯坦卡拉奇与拉合尔的一路上,对她的孕事处理得不错,应对很从容。母女俩也顺利地返回了美国。克里斯托·蕾妮·布兰得利于1982年6月19日出生,出生时将近十磅重。

我们在第一个宝宝出生的时候看到了真正的神迹。我们没有支付医院一分钱。由于我们专职从事基督教工作,医生已免除了我们一半费用。而当我们最终拿到医院的账单时,所有费用全额悉数列在上面,但最后费用全部清零了。印第安纳州诺克斯的斯塔克纪念医院没有收我们一分钱。这是上帝在天堂掌控全局。

 

2011年,现在

每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都期待着抱起他的第一个孩子。露丝在怀孕期间,我又求助于《世界百科全书》来了解我们女儿的成长。在我最终将克里斯托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有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掠过心头。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只有最为精致和贵重的珠宝才能与之相配的美好希望,我即刻感觉到我可以为之付出我的生命。我如此享受那一刻,忙于找到一份工作来养家。

克里斯托出生后,我打了些零工,也挣了些钱,但远不及我所需要的。我确实考虑改变教会的领导方式1,打算去做一名牧师。这实际上正是我在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要做的,也是在为未来的事工做培训。这并非对教义或我的信仰的改变。我只是认为一个教会是由一位敬神的牧师及其教职人员,还是由一群虔诚的长老来领导是无关紧要的。通常,世界上每个教派都创立不同的教规使其事业与众不同,以此诠释它的独特性并证明其存在的意义。

有很多我们必须要捍卫的教义,也有不少我们必须表明反对立场的事情。基督的死亡与复活是真理,为了这一真理,我愿意远离那些宣扬其他教义的人们。激怒普利茅斯弟兄会的一个最大的相异点,如其自称的那样,是其教义涉及到当地教会或小礼拜堂、集会的管理。

我在这里解释一下,这个我通常称为“一个非教派的教派”,在教徒生活的每个领域完全按照教义传授真理,基于基督为赎罪所做的牺牲,让教徒们坚信,信仰主耶稣可以获得救赎。

这就是说,如果我谈到了阻碍了我又让我很是沮丧的事情,这并不是指责全世界的小礼拜堂。这些教会之所以小,通常是因为它们对国外条件困难的事工组织与人员所提供的物资,比来自大教派的大部分教会都要多。普利茅斯弟兄会直到今天仍是为耶稣基督赢得世界的最知名、最为齐心的教会之一。然而,国内的这些小礼拜堂正在消亡。

在普利茅斯体制内侍奉基督多年之后,可以说我们的传教工作者在世界上扩张的速度之快、规模之广使我为之自豪。但对于普利茅斯弟兄会关于一些重要但并不是关键属灵真相问题的偏向解释我却不敢苟同,比如说基督是如何以及在何地再临的。我是个泛苦难主义者,因为苦难可以换来好的结果,正如基督经历的那样。没有什么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们不必纠结于尚无定论的事情。女人礼拜时遮掩头部这样一些教规完全是出自《圣经》中真实而富有启示的字句,无需在普利茅斯弟兄会中过于夸大。

我最终作为传教士带着一妻三孩到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另一端,我感觉遭到了怀疑和轻视,只是因为我们是同福音动员会一道而不是通过当地的教会。这也是我仍然无法理解那些宣扬基督却拒绝很多基督信徒的人的原因。

我记得我们回到美国之后第一次遇到肯尼斯·弗莱明,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能再见到我。我知道他会有几点“忠告”期望我们去遵循。我没有错,我也不能说他的建议是错的。至少我认为他说的下面这句话是对的,“现在,我希望你会有个健康漂亮的小宝宝,可以安顿个十多年。”

我们很好地听从了他的建议,因为我确实需要在短期内遵循这样的生活方式,但不会是十年。他和我对话时总是身体向外倾斜,并斜眼看着我。尽管没有说出来,但很明显他并不尊重我。肯尼斯·弗莱明是我所想到的最典型的被动攻击型人格。他总是将谎言披上真理的外衣来蒙蔽我。

弗莱明先生不知如何也听说了我想要离开弟兄会。在我印象中他有点疏离我。“斯蒂芬,你知道依据《圣经》所说,教会的领导者是长老。牧师是……”

我记得可能是我第一次打断了他。或许这意味着我对他也丧失了某些尊重。“我知道,牧师是上帝的恩赐,弗莱明先生。说实话,我不关心你的教会是否有个优秀的牧师,还是由一群杰出的长老们管理,我从不在意这些。”他目瞪口呆。“对于上帝来说,我们是如何见面的无关紧要。基督说如果两个人以祂的名义相遇,那么我们的所言所行才是重点。祂没有告诉我们每周都要参加擘饼聚会。祂所说的‘常常去……’不是直接要求每周都这样做,虽然是说越频繁越好。弗莱明先生,我们这些真正的信徒,不会因为信奉这些事情而受到批判,而是取决于我们带着信仰所做的事情:对待教友的态度,彰显基督的精神,而不是空口谈论神。”肯尼斯·弗莱明恼怒至极,“你不可以抛弃你在以马忤斯圣经学院所学的知识。”他教导我说。我应道,“我还没决定我要做什么,但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我确实照做了,不过是在我离开他办公室后的十分钟内。

我的结论就是,我不再让这些事情阻碍我履行上帝的召唤,上帝比出于戒备与传统而背弃更好的判断的人类更为坚忍与仁慈,而普利茅斯弟兄会将这些传统看得和上帝之道一样神圣。

当你继续往下读到关于谎言与背叛对虔诚基督徒的摧毁,当你目睹对露丝、我的孩子和我本人的歪曲嘲弄与精神侵害,当你了解我们所做的伤害与控制他人的事情,甚至那些我们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你会发现它们酿造了一路悲剧。这种情况会一直伴随我到余下的传教生涯。然而在1982年6月,我只是想抱着我的宝宝,坚持我们的理想,将基督的福音传遍世界。对于那些事,上帝自有祂的安排。

上帝打开了两扇不同的门:做两个小教会的牧师。一个是乡村的小圣经教堂,隶属于印第安纳州诺克斯县外一个叫做鹰溪教会的小型地区教会。上帝打开的另一扇门是要我尽力帮助一个在印第安纳州雷普利小村庄即将要消亡的小教会。

这两个苦苦挣扎的教会因其特有的问题与罪恶而将上帝的圣灵拒之门外,因而失去了前途和力量。我知道这是来自上帝的挑战,与其说是复兴教会,不如说是教我们耐心与怜悯。我在印第安纳州的主要工作集中于鹰溪教会,但最大的恩典来自雷普利的小乡村的弟兄会。

我在这些教会侍奉了一年多,几乎没有得到资助。这期间我与西非塞内加尔的一个传教士确立了良好的关系,他的名字叫保罗·布兰姆森。我们了解到塞内加尔及西非很多国家都是伊斯兰领地,很少有人能获得上帝的福祉。

来自普利茅斯弟兄会的另外两个家庭也在塞内加尔侍奉上帝。一个是才华横溢的英国传教士,名叫埃里克·丘奇。他很多年前就在那里立业,他精通塞内加尔的主要语言沃洛夫语,还获得了该语言的博士学位,并开始用沃洛夫语翻译他的第一本《圣经》著作。另一个家庭是移民到美国的德国人,叫杰哈德与赫玛·博德,他们致力于在塞内加尔的伊斯兰信徒中传播福音。

我们在两个小教会中虔诚地参与事工,但是国外的召唤每一天都刺激着我们。我不能说有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会让天国变为现实,但我知道我正在再次接受基本的试炼。我也知道圣灵让我心系塞内加尔。我将一切都记录在《寰宇日记》里。

 

寰宇日记印第安纳州,诺克斯

1983年8月

我们的生活很简朴,因为这两个小教会没有资金支付给我们典型美国人所需的生活费用。然而,露丝和我都愿意舍弃所有家庭都想拥有的物质享受,尽最大所能降低我们的生活标准来侍奉基督。我们都很健康,自己种植一些粮食,从内心感到快乐。肯尼斯·弗莱明说他想来我们的教会谈谈。

我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待肯尼斯,他坐在我们的房子里,吃着我们的食物。他返回以马忤斯圣经学院后,我们接到了几通普利茅斯弟兄会朋友的电话。所有人都劝我们放弃在印第安纳州诺克斯的事工,找份更好的工作来承担家计。每次接电话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猛击,他们都是从肯尼斯·弗莱明那里得到的讯息。他对他们所有人说我很不明智,没有尽到养家的本分。这足以使我背弃信仰并放弃遵循感召。但我知道我不会受肯尼斯·弗莱明的影响,他不可能使我结束事工。

我常常想上帝利用肯尼斯·弗莱明来塑造我,教给我耐心。我现在才领悟,并不是上帝安排这个人来公开严责我。我明白了我在巴基斯坦面对过的邪恶力量,才是肯尼斯·弗莱明每次攻击我背后的催化剂。我想他自己不会意识到这点,但我知道他是嫉妒心使然,才开始针对我。

我们拜访了雷普利小教会的长老,收到了一封推荐信,这封信足以被美国与加拿大所有的教会所承认。每个在西非塞内加尔工作的家庭都希望我们加入他们。所有人都接受了我们教会的安排,允许我们与他们同工。但由于肯尼斯·弗莱明的诋毁,我们本该激动的时刻却遭遇了怀疑与指责。

这个小教会批准我们加入塞内加尔事工的消息传出后,只有一个人反对,没错,是肯尼斯·弗莱明。他对外声明他完全反对我们教会所做的决定,他反对我们加入西非塞内加尔的宣教工作。这一次,我公开对他说,我不再重视他的意见,警告他远离我的生活。他简直是处处针对我,破坏我的每一步。很明显这个人被撒旦利用了,要破坏上帝对我们的召唤。

再一次,和我们一起交谈与祈祷过的每一个人都支持我们履行上帝在塞内加尔的召唤。这与我们在巴基斯坦的经历不同,我们在巴基斯坦只呆了一段时间。这一次,是一生的奉献。在我看来,似乎肯尼斯·弗莱明一生都要阻碍我们。由于他错误地认为上帝对人类的意志胜过上帝的作为,一个在非洲南部宣教区工作过二十年的人现在致力于破坏我们的未来,这很让人悲哀。

 

2011年,现在

尽管我从来没有向肯尼斯·弗莱明请教过任何事情,当露丝、克里斯托和我准备再次冒险进入未知世界,将福音带到迷失或正在衰败的世界时,他仍然试图干涉和批判我们的生活。我们发现在开始新生活之际,还有一个人会与我们同行。上帝赐予了我们另一个孩子。祂向我们证明,即使信徒们的品性和行为更像犹大而不是耶稣,上帝仍然信实。但我知道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受到肯尼斯·弗莱明的责难。


1 译者注:作者所在的普利茅斯弟兄会没有神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