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来香的家里发来电报说家里的房子被地震震坏了,要孙喜宝汇些钱回去,建新房子用。朱海波给他俩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让赶紧汇过去,孙喜宝坐上中巴车忙去银行汇钱。孙喜宝找到银行,大厅里坐满了人,穿着制服的保安在选号机里给孙喜宝打了一个号:1555。孙喜宝的前面排着20个人,保安让孙喜宝坐在椅子上等,孙喜宝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轮到孙喜宝时,孙喜宝前面是一个老人,柜员让他在支付凭证上签字,他签得很慢,他签的不是位置,柜员要他重新签,他第二次签字时手抖得厉害,他的拐杖立在柜台边,柜员把钱给他时,他的拇指和食指从嘴里蘸了蘸吐沫,点着那几张票子,他点得很慢。孙喜宝真想把他的钱拿过来帮他点清,好让他快点离开这个柜台。老人点了好几遍才点清,又把存折和钱装在最里面的口袋里,他穿了好几层衣服,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离开了柜台,保安搀着他出了旋转门。孙喜宝把钱存在了她弟弟的账号上,柜员将存款单递给孙喜宝,孙喜宝看见存款单上有她弟弟的名字,这才放心签了字。出了银行的门,孙喜宝绕过碧海酒店,看见米丽莎那家酒吧的门还关着,蓝色的卷闸门,黑色的门面,红色的酒吧名字。门前的那辆银色奥迪车也不见了,往常那辆车早就停在那里了。天已经黑了,路口有警察在执勤,检查是否有酒后驾车。车辆在右转弯的时候被责令检查,醉驾者被带进路旁的警车上,等待他们的将是十五天的拘留。孙喜宝把给儿子买的棉衣和帽子装在袋子里,他的手抄在兜里。孙喜宝坐上了回乡的班车,行驶了十三公里才到家,一进门就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孙喜宝把从路边小店买的葡萄和苹果放在茶几上,孩子什么也没有吃,他惦记着他喜欢的那个动画片,还没有开演,他在看插播的广告。
第二天中午,孙喜宝喂鱼前要去饲料房配饲料,他要詹雨桐给他帮忙,饲料房里的味道太浓了,装着饲料的麻袋快堆到屋顶了,孙喜宝在搬麻袋时不小心把另一条麻袋弄破了,饲料一粒一粒从破了的地方往下淌,詹雨桐急忙拿了盆子去接,盆子接满了饲料还在往下淌,孙喜宝让詹雨桐去她屋里拿来针和线,把麻袋破的地方缝上。孙喜宝将破了的麻袋口子用手拽着,詹雨桐用针和线缝和,不过缝到最后一针时,詹雨桐不小心将孙喜宝的拇指戳破了,血从手上流到麻袋上,又从麻袋未缝合的口子流进麻袋里。“不要紧,只是一点小伤,不用包扎也会很快愈合”,孙喜宝说道。詹雨桐还是拿了纱布给孙喜宝包扎好了伤口,他怕伤口感染了便给孙喜宝戴上手套,端着饲料盆向塘边走去。
詹雨桐坐在塘边看塘里的鱼吃料。喂鱼前,孙喜宝敲了几下手中的饲料盆,塘里的鱼听到响声,蜂拥着游向岸边的食台,孙喜宝另一只手均匀地把饲料撒在塘里,鱼在塘边翻腾着,形成一个莲花模样的圈,詹雨桐还把鱼吃食物形成的莲花圈圈画成一幅画挂在屋里的墙上,画的名字叫《莲花鱼》。
那天中午,天气热得要命,郑来香拉着詹雨桐去洗澡,“澡堂”就是芦苇后面的鱼苗塘,平时都是郑来香一个人去洗,汉斯菲尔德给她站岗放哨,每次汉斯菲尔德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塘边,不准任何人靠近。今天,郑来香要找个伴,硬把詹雨桐拽去了,正好詹雨桐早想洗个澡了。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孙喜宝,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嬉闹声和芦苇的沙沙声,那是她老婆的声音。墙上挂着的那个高倍望远镜是朱海波给他买的,是让他在天气特别热的时候观察远处鱼塘里鱼的动向,鱼有反常赶快开增氧机。他拿起那台望远镜往塘里望去,两个女人正在洗澡。那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是他的老婆,她几乎没有什么乳房,她的胸小的可怜,她害了一场大病才使乳房变小的,病看好了,胸却怎么也恢复不到以前的那种饱满圆润。她正用水泼另一个女人,那个人正是詹雨桐,一张白色的柔美的脸,大眼睛,粗眉毛,丰满的双乳,脖子上还有一颗黑痣。她的乳房坚挺而饱满,在水中一起一浮,她的头发漂在水中。汉斯菲尔德站在塘堤上,竖起两只耳朵,用两只黑眼睛“观望”着女主人的风姿,久久不肯离去。镜头里,她们相互逗乐、嬉闹,穿衣上岸时,她们全裸的身体曲线呈现在镜头里:优雅的线条、美臀以及纤细的小腿……孩子的哭声又一次干扰了他,孩子要撒尿,他便依依不舍地放下望远镜,孩子撒完尿,他再回头拿望远镜观望时,那两个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郑来香在给詹雨桐梳头。
第二天,郑来香带着孩子去镇子上买菜去了。喂完鱼,孙喜宝在饲料房里干活,詹雨桐进去时孙喜宝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的额头上开始淌汗。一股刺鼻的饲料味进入詹雨桐的鼻孔,她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这种颗粒饲料是她儿子朱海波按配方研制出来的。她用扫把扫了扫散落在地上的小颗粒,把这些小颗粒装进了黄色的印有广告的饲料袋里。就在詹雨桐低头时,孙喜宝不自觉瞅见了她那深深的乳沟,孙喜宝不由自主地从后面抱住了詹雨桐,“别——别——你干什么?”她穿的是一件方格子裙子,他的两只手已经放在她的乳房上,他用两只手使劲揉搓着她的乳房,她推开了他,他又将她抱住,她的乳房被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裙子被他的一只手撩起来,她屈就着他疯狂的举动。她不再反抗了,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孱弱,她的头被顶在另一个装满饲料的麻袋口上,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像在床上,在车里,她像是躺在一块铺了薄毯的冰凉的石头上,一只老鼠在角落里睁着一双小眼睛,发出叽叽叽刺耳的叫声,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詹雨桐躺在粗糙的麻袋上,她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满脸胡须,牙也没刷干净,胳膊上长满了毛,敞着胸穿着脏兮兮的短袖衬衫。
饲料房窗户上的一块玻璃不见了,两只燕子从外面飞进来,在房顶的梁上垒了一个窝,它们用嘴垒窝,还用嘴从外面叨来虫子喂给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