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这一走果然又是将近一个星期不见人影,只是这次聪明地在第一时间用局里电话跟沈琅报备了自己的近况,虽然碍于保密关系没有明说,但暗地里托了队里没出任务的小徒弟天天接送风雨无阻。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沈琅刚答应他的表白,不能就被这任务一打岔就冷下去了呀。

小徒弟欢快地蹦跶着跟师娘套近乎,第一天就被打击到了,彼时沈琅正要坐上小孩开来的mini cooper,觉得这孩子真讨喜,就随口问了一句:“对啦,见了你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徒弟一腔热情被打击得渣都不剩,大眼睛哀怨地瞅着沈琅:“师娘,我叫路承乾,你叫我小路或者小钱都行。”

沈琅在“小鹿”和“消遣”之间权衡了一下,温和地笑道:“小承啊……”

路承乾:“……”
说起路承乾,这娃家里背景很深,据说是省军区某重要领导的三儿子,母亲家里从政,所以路家可谓本地出名的军政大家,不知多少人等着巴结呢。路承乾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从军,姐姐从政,且都比他大许多,所以路承乾从小就是家里护着的宝贝疙瘩。本来家里是打算让这小孩逍遥自在地当个艺术家,可偏偏小路同志从小就想当警察。后来偶然有一次跟着去省里开会的大哥玩了几天,在一个饭局里就碰见刚递了调职申请跟上面领导吃饭的严言。

当时路家大哥过去跟严言打招呼,自然对严言离开省厅往下调表达了深深的遗憾和对其才能的高度赞赏,还拍着小弟的肩膀笑言要向严言学习。酒桌上的客套话一过严言就把这茬给忘了,连路承乾的脸都没记住。

谁知几天后,跟着上边调令一起下来的,就是这路家三少要随他一起调下来的命令,领导话里那意思,这就你徒弟啦,以后多看着点。

严言欲哭无泪,这么个太子党扔给我,你们还真敢。他这哪是收徒弟啊,纯粹供祖宗啊!

不过真正跟路承乾接触以后,腹黑的严言一早就发现这小子对他抱有莫名的崇拜,简直对他言听计从,还因此求了家里人才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大概因为从小被家里宠着,有点单纯……咳咳……就是某些时候有点二。本来以为这娃没啥本事,谁成想是个电脑高手,尤其是网络追踪,那简直全局无人能出其右。于是严言心安理得地使唤着这个勤快的娃,谁让局里把路三少的身份瞒得死死的,他想给他点特殊待遇都不行啊!

不过严言对路承乾也是真的好,队里都看得出严队对这个小徒弟爱护有加,平时能教的毫不藏私。

小路同志给师娘当了几天苦力,还不忘时时刻刻给自家师傅说好话,那光辉的破案历史,那天才的侦查大脑,那秒杀一切歹徒罪犯的凌厉眼神……沈琅嘴角抽搐地听了好几天,终于把这闹腾的娃扔给了编辑部里那群觊觎包子脸好久的色狼色女们,于是可怜的小路同志被一群哥哥姐姐围着轮番调戏了。

严言把所有工作交接完,让警车顺路把他送去接沈琅下班。门卫大爷已经对他很熟了,直接把人放上去,还好心地把沈琅的办公室报给他。

严言道了谢,把上身的警服外套脱掉搭在胳膊上,深呼吸掩去自己连日来的疲倦,步履从容地踏入《男色天下》杂志社的大门。

直接上了《ADONIS》编辑部所在的四楼,一进去就看到被一群人围着蹂躏的路承乾。除了一群边拍照边叫着“好萌好可爱”的女生们,还有几个忙着画Q版小路的画手,以及一群在外围幸灾乐祸言语调戏的猥琐男。

路承乾一眼就看到了严言,立即含着眼泪求救:“救命哇师傅~~

于是,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一看到丰神俊朗制服诱惑的严言,从漫画部跑过来的几个人狼眼就开始冒绿光:“帅哥哇~~

幸好有人记得严言的身份,沉痛地提醒妄图扑上去的漫画部的同事:“那是我家女王陛下的正宫皇夫,乃们就不要流口水了哈……”

挠墙声:“为毛能看不能摸啊……真人版的制服诱惑哇……”

严言早就领教过沈琅手底下那帮思维诡异但热心无比的同事,如今对这些新面孔也不惊讶,只是很大度地将小徒弟出卖了:“呐,我家小孩虽然很适合小白型的,但炸毛型的也适宜,诸位慢慢调教,敝人先走一步。”

小路同志果然炸毛:“师傅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混蛋~~

严言悠然地朝沈琅的办公室踱去。

后面一群花痴惊叹:

“啊啊啊!腹黑型的男人好有爱!”

“谈笑间风流潇洒的帅哥果然让人不能拒绝!”

“主编大人好幸福哇!”

……

沈年琅自然听到外面那群花痴属下丢脸的欢叫,十分头疼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档。

听到敲门声,沈琅走过去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严言略带疲惫但温柔的笑脸:“好久不见。”

“……”沈琅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才一个星期不见吧?

严言把门反锁,一把拥住沈琅的肩膀,脑袋搁在她肩上,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耳廓,嗓音由于多日的奔波而带着干涩的嘶哑:“我很想你。”

“……”沈琅有点羞愧,这几天被路承乾闹腾的,基本都快把严言给忘了,“呃……哦。”

严言闷笑,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是轻吻着她侧面的耳朵和头发。

沈琅被滚烫的身子紧紧拥抱着,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可是很快就发现严言身子烫得不正常,一抹额头,根本就是在发高烧!

沈琅一下子就火了:“发着高烧你不去医院跑我这里干什么!嫌命长啊!”

严言愣了,心里想我没觉着啊,还以为头晕是因为劳累,原来是因为发烧啊!但腹黑如严队长,怎么可能老实交代,看沈琅难得一次为他着急上火,心里满足感蹭蹭往上涨,立即目光放柔,满眼深情,语调都低沉而缱绻:“想你了么。”

沈琅哪里晓得他肚子里的小九九,被这类似撒娇的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把严言的外衣给他披上,又从衣架上把自己的羊毛围巾给他围上,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助理交代了下工作,拎着严言直奔医院,那雷厉风行的行动力把编辑部正在闹腾的一群人吓个半死。

去医院打了吊瓶,买了药,折腾完已经晚上十点了。严言故作虚弱地把沈琅骗到自己家,不会做饭的沈琅在严言的指导下熬了粥,扶他到床上休息,电话订了些适合病人吃的药膳,严言在旁听着内心直呼烧钱啊烧钱,可是转念一想这都是沈琅对他满满的关心,于是在亲口吃到这传说中价比黄金的药膳时无耻地得瑟了。

直到严言饭也吃了药也喝了澡也洗了,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了,严言拉着沈琅的手,商量般的语气:“都这么晚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好吧他承认,今晚的重点就在这句话上啊。

沈琅倒是很了然地冷笑:“预谋好的吧。”

严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语气越发温柔:“什么都不做,只是陪我睡会儿。”眼里不知怎么竟有些哀求的味道。

沈琅看着他明显的眼袋和贴着OK绷的手腕,以及眼中那绝不属于严言的不正常的脆弱,心软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严言没有办法,这个男人无赖的时候她斗不过,软弱的时候她走不了。真是作孽啊!

叹口气,沈琅妥协:“我睡哪里?”

严言腾开半张床,意思很明显。

沈琅算是明白了,指望这个男人识相那简直是做梦,他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沈琅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严言苦笑:“你觉得我有力气对你做什么吗?”

沈琅沉默。她对这种事情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床是个私人领地,它知道你最本真的样子,你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一旦你选择和另一个人分享,那么也就是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他(她)看,是从心理上的一种认同。这也是为什么一夜情的人总喜欢选择旅店而不是自己家。

沈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严言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床让出来……不,应该说严言几乎是有预谋地把她带进他的家、他的卧室、他的床。无关情欲,仅仅是因为他想让她走进他的领地,这已经不是对她的认同了,而是一种试探性的期待。

他在等沈琅的回答:我把最真实的自己给你看,你要不要走进我的心呢?

已经十分钟过去了,沈琅依旧没有表示,不走近却也不离开。严言觉得这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如此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应,生怕她被自己吓跑了,毕竟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进行地太快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不真实。

严言承认,他是个习惯了谋划与掌控的人,他和沈琅的这一段恋爱,几乎都是他在主动得招惹她,无赖的要求,适度的勾引,厚脸皮的耍心机。沈琅总是被动地接受着他半强迫似的爱情,大概是之前那个失败的开始让她有了阴影,心里藏了防备,不肯完全地交出自己的心。她在他们两个人的恋爱里骄傲着,让严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