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幽灵谜踪
“啪”的一声，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一处。
梁志雄重重地撂下饭碗，神色阴沉地望着那对双胞胎。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也凝结住了，每个人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压迫感。
江小檬自是被梁志雄的气势惊住了，颤抖地靠进杜伟哲的怀里，杜伟哲则伸出手臂环抱住她的肩膀，回望梁志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江小柠看到那两人的举动，怅然地拾起汤匙，埋头吃饭。
环顾整个饭桌，唯有林旭阳一个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安稳地用着早餐。
“今天天气那么好，大家干吗要这么精神紧张呢？”出来调节气氛的人是麦奇，他咬了一口馒头，大声说，“我们都是出来旅游的，都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谁也不想摊上这种事；摊上这种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可是光心情不好也没有用啊！不如该怎样就怎样！好啦，都别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了，好好吃饭吧！”
听了麦奇的话，梁志雄依旧满脸阴霾，紧闭着嘴巴，站起来径直朝南门走去，看来是要回自己的房间。
杜伟哲转过头来，刚才那副恼怒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用手轻柔地摸了摸江小檬的头发，望向她的眼光清澈温暖：“小檬别怕，有我保护你。”
江小柠艰难地往自己嘴里塞着东西。
看到这种情景，麦奇和苏流年都快受不了了。这个男人！说变就变！他简直就是在折磨这对双胞胎啊！
“唔，那位摄影师先生又不在啊！”麦奇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嗯，我看他一大早就背着照相机出去了。”林旭阳边吃边回答道。
那家伙又出去了？这荒郊野外的，哪有那么多可拍的景儿？
吃过早饭，杜伟哲陪着江小檬回了101室，林旭阳和刘老板走到了院子里，苏流年帮着春芳收拾碗筷，江小柠依然坐在桌边，呆呆地望着窗外，脸色很难看。
这个栖云馆里弥漫着杂乱无章的谜团，麦奇没有关注这个女孩，而是跟着刘老板走出了房间。
院内那棵巨人般奇谲的大榕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展开茂密的枝叶。林旭阳像中了魔咒一样仰望着它，刘老板则站在他身后，麦奇看不到他的神情。
“刘老板，有件事想问问你！”麦奇叫道。
林旭阳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仰望大树。
“什么事？”刘老板有点诧异地转过身来。
“二楼的那间幽灵之屋，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麦奇突然说。
此时，背对着他们而立的林旭阳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刘老板怔了一下，面露难色，“那个房间一直都是上锁的，我也没有钥匙呢……”
“连您都没有钥匙吗？”麦奇不信任地直视着刘老板的眼睛。
“是、是啊！”刘老板的眼神突然变得莫测起来，他脸上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接手这座房子的时候，那个房间就是上锁的，根本就没有钥匙。”
麦奇默然地审视着刘老板，刘老板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注视，随后又挺起腰板，加粗声音问：“麦先生，您要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那里阴气太重了！”
“唔，我真是没想到，原来刘老板您都没有钥匙啊！”麦奇故意拉长了声音，依旧紧紧地盯着刘老板，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
“是啊，当时这房子荒着，其他房门都没上锁，只有那间房子给锁上了……”说着，刘老板脸上现出一种恐惧的神色。
“莫非刘老板您见过那个幽灵？”看对方如此表情，麦奇追问道。
“不！没有！没看到过！那、那都是传说而已……”刘老板立刻一口否定，并朝麦奇连连摆手，但他的神色却愈加慌乱了。
“这就奇怪了，谁都没见过幽灵，幽灵却给前台打电话证明自己杀人了……”麦奇用调侃的口气说道，依然观察着刘老板的表情。
“嗯……你昨晚不是说，这是人为的吗？不是什么幽灵杀人……”刘老板收起慌乱，挤出一个笑容。
“唉！我一个无名小辈说的话您也当真啊？”麦奇故意大声说，“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警察，只是凭自己的直觉乱猜的！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人做的，幽灵的嫌疑也很大啊！”
刘老板一下子愣住了，呆立在原地大约两秒钟，忿忿地扯开嘴角说了句：“这不是胡闹么！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也是老糊涂了，把你们这些毛孩子的话当真！”
“呵呵，听您的意思，这里还是有幽灵喽？”麦奇将脸凑近了刘老板，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我说是人为的您觉得不可信，那您也认为是幽灵做的了？既然栖云馆里有幽灵，您干吗还一直否认这件事呢？”
“这……这……”刘老板也感觉到自己的话充满了矛盾，一时口吃起来；突然，他垂下了头，长叹一声，“唉！如果这里有幽灵的事情都散布出去了，我们这个旅馆还怎么经营下去啊！”
“那么说，您真的亲眼见过这栖云馆里的幽灵了？”麦奇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旁的林旭阳看似岿然不动，却也竖着一对耳朵。
“那、那倒不是！”刘老板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原来在这里干活的伙计……见过……”
“哦？您能给我讲讲吗？”麦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刘老板略带戒备地抬眼瞟了一下前面的林旭阳。
好像知道刘老板在看自己似的，林旭阳转过身来，脸庞一如既往的淡然。
“原来这里真的有幽灵啊？”林旭阳唇边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眼眸里闪着阴郁的光，“幽灵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我想，我们大家都有权知道有关幽灵的事，希望您能在所有人面前把这件事讲清楚。”
刘老板的面皮不由得紧了一下，迟疑了几秒钟后，略带不安地说了声：“好。”
于是，麦奇、林旭阳、苏流年、春芳、杜伟哲、双胞胎姐妹、梁志雄加上刘老板这九个人再次聚集到东屋里，听刘老板讲述那可怕的事情。
此时是白天，人又多，大家的胆子也都明显增大了，唯有刘老板一人面如白纸。
“这些事情，都是我原来的那几个伙计讲给我的，因为实在太诡异了，我记得非常清楚。”
没有人插话，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微微的风声。
“是这样的，”刘老板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在二十多年前接手这栋房子的，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山下也没有那些大酒店，我就想着这房子荒着也是晃着，不如做成一家山间旅店，多多少少能有些收入。当年来这里之前，我曾经在绿湖村留宿，那里的村民一听说我要去山上的那所老房子，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我。后来有个比我小一两岁的村民，村里人都叫他老六，他对我说，村里都流传说这房子里闹鬼，问我找这房子做什么？我告诉他这房子现在由我继承，我打算把它盖成家庭式的私人旅馆，做点小生意。老六对我的主意很感兴趣，非要跟着我一起来。我问他难道不怕这房子里的鬼吗？他说不怕，他从来没见过鬼，也不相信村民们说的那些。
我听他这么说很高兴，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当时的栖云馆比现在不知颓废萧条多少倍！我一度打消了干旅馆的念头，若不是老六坚持，我早不干了！真的！那时这里哪儿哪儿都是尘土和蜘蛛网，墙也脱了皮，楼梯还是木头的，早已腐朽，走在上面吱吱呀呀的，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断开了。所有的房间的门都是虚掩着没有上锁，除了二楼顶头的那间——就是205房。”
说到这里，刘老板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光。
“为了能把这旅馆开起来，我们必须要对整栋房子进行改造装修，那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算计着装修的投资肯定要比盈利大得多，又一次决定放弃，可老六说，他能召集别的村的人帮我们一起干，只给很少的钱，装修的材料也找最便宜的。当时还没有‘豆腐渣’工程这种说法，我想我们那一次的装修，就算是‘豆腐渣工程’了吧！总之，我们花了很少的钱，改造了栖云馆。”
“第一件怪事就是在装修期间发生的。问题就出在205房。只有那个房间上着锁，老六说想把锁给撬开再装修，可那把又老又旧的锁却结实得很！老六又说干脆直接把门打破。那天正好是晚上，外面黑洞洞的，另外几个一起干活的人已经离开了，只剩我和老六，没有电，我们当年和这两天一样，靠蜡烛。
老六说让我下楼找锤子来，我就赶紧跑下楼来，刚拿到锤子，就听到楼上有一阵尖细的哭声……”
刘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会听错的，是哭声！说不出是女人还是婴儿，反正那哭声特别诡异！然后，我就看到老六举着蜡烛一溜烟儿从二楼上跑了下来，脸已经变得没了人样儿。”
“刘、刘先生，那、那房子里有鬼！刚、刚才一个……一个白衣服的……披头散发的……女鬼在、在窗户外头对着我哭……’他一边说一边浑身发抖，蜡烛都拿不稳了，那张脸真的比这儿刚刷了没多久的墙还白！”
听到这儿，苏流年和双胞胎都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捂住了嘴巴。
“我对他所说的没有完全相信，但我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哭声……他浑身都软了，说不干了，再也不干了！我说那哪儿成啊，哪儿能干半截就撤了啊！他说什么也不听我的了，撒退就往外跑，我根本都拦不住。
他跑了以后，我一个人也特别害怕，但是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鬼，那时候真的是年轻胆大，就一个人状着胆子上了二楼。走廊里特别的黑，窗户大开着，有冷风灌进来。我鼓足勇气朝窗外看——除了那棵大树什么也没有。我想老六一定是看走眼了，暗地里笑他胆子小。可是我刚想放松，蜡烛的光就照到了地板上。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刘老板抬起头来，脸上是一抹奇异的表情，可以感受到他极度的恐惧。
在场所有的人都紧盯着他，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一串脚印！不是鞋印！不是我们这些大男人的鞋印，而是一双裹过的小脚的脚印！很小巧的女人的脚印！非常清晰，从窗户下头的地板上一直……一直延伸到205的房门前……”
刘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目光也变得恍惚起来，空气中似乎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邪恶的力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盘旋。
“有鬼啊！”春芳一声大叫打破了寂静的魔咒，她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双胞胎姐妹抱到了一起，苏流年扑进了麦奇的怀里。
杜伟哲却是把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刘老板，一副不屑的表情；而林旭阳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刘老板你在讲鬼故事吗？想吓唬人吗？”杜伟哲沉着脸质问道。
“不、不！我讲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真看见脚印了！”刘老板有些激动地嚷道。
“那么后来呢？”林旭阳似乎意犹未尽，问道，“那女鬼没再从205室里飘出来吗？”
“没有、没有！”刘老板赶紧说，“我后来也吓得跑了出去，可是看到外面黑咕隆咚的，更瘆得荒，所以我又状着胆子跑了回来，嗯，就睡在这东屋里……”
“您一个人住这里吗？难道不怕那女鬼再出现吗？”麦奇也追问道。
“唔……那女鬼，那女鬼后来没再出现……”刘老板躲闪着他的目光，哆嗦着说。
看到他的样子，麦奇皱了下眉，没有再多问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吗？看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么，不过一串脚印而已……”林旭阳唇边掠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说不定是哪个干活的人的恶作剧，或是刘老板你看走眼了……”
“哼！一派糊弄人的鬼话！”杜伟哲打鼻子里冷哼着。
“不是的！我没有糊弄人！不止这样！那女鬼……那女鬼后来又出现过……”刘老板嗫嚅着说，用恐惧的眼光环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您不是说没再出现吗？”听出刘老板话里的矛盾，麦奇立刻回问。
“对，当天没有再出现，是后来……后来又出现了……”刘老板低下头，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仿佛沉浸在恐怖的回忆中。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麦奇盯着刘老板的眼睛，“请您继续讲下去。”
“后来……”刘老板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讲了下去，“我、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吧！我战战兢兢地在东屋睡了一宿，闭着眼睛念俄弥陀拂，念着念着就睡着了，这一夜居然睡得很安稳！早上我一个人再到二楼去看，脚印什么的都没有了！当时我确信是我们都看走了眼，这房子还是安全的，于是下山去找老六。可老六说什么也不干了，他找来的那帮兄弟也都回自己的村了，弄得绿湖村的人个个儿都把我当灾星，轰我离开。没办法，我彻底打消了开旅馆的念头。”
“可谁知，正当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在叠翠湖边上遇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饿得走不动路的乞丐。我把兜里揣着的一块饼子给了这个乞丐，乞丐对我感激不尽。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因为这栖云馆的事情而愁闷，就一边看着乞丐吃，一边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他。没想到，乞丐听了我的叙述，和最初的老六一样对栖云馆充满了兴趣。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兴奋的眼神，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说：‘大哥，我快饿死了！给条活路吧！我不怕鬼，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干！’就这样，我收留了一个乞丐当我的伙计，我们再次回到了这里。”
“这个人叫吴大佬，家在深山处的村子里，他们村遭了泥石流，全毁了，就剩他一个活口，他一路逃难到了叠翠湖那里。他身板很硬实，算是条猛汉子，他说只要给他饭吃他什么活都能干。结果我们俩齐心合力，把这里剩下的活都给干完了，当然，我们还是有些迷信的，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看到女鬼的情况，我们没有再打205号房的主意，一点儿都没有动那里。就这样，‘栖云旅店’正式开业了。”
“这旅馆里只有我和吴大佬两个人，就像现在只有我和春芳两个人一样。我不指望山下绿湖村的人住我们的旅馆，这旅馆是为在山上迷路的人服务的，那时候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依然有好多爱冒险的年轻人专找这样的地方爬山冒险，我这院子一到晚上就亮着灯，迷路的人看到灯光就会找到这里。”
“我以为，一切都平稳了、顺当了，旅馆也走上正轨了，可以创收了，可谁知……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旅馆开业的第二年，那个幽灵……那个幽灵再次出现……”说到这里，刘老板忽然停了下来，可以看到他面部的肌肉在抽搐，喉头在不自然地蠕动着。
“啰嗦什么？快往下讲吧！”杜伟哲催促道。
林旭阳和麦奇听得极其认真，苏流年、双胞胎、春芳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
“那一天生意不好，到晚上只来了一对二十多岁的小夫妻，他们看了所有的房间后，偏偏选中了205房，我和吴大佬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不要住那个房间，他们不听，说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恐怖，我和吴大佬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