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话 失踪
“我猜林旭阳来栖云旅店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在这里失踪的爱人，也就是照片里的女孩；二是寻宝。他跟我们提起的‘那个’，很有可能就是财宝。”麦奇一边翻看苏流年用手机拍下的内容，一边沉思地说。
“嗯。如果真如照片后面写的内容所示，这个女孩来过栖云馆，是她发现了刘世玄的藏宝诗，并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了林旭阳，可是这个女孩又失踪了。林旭阳带着这首诗来寻找爱人以及财宝。”麦奇清晰地串连着这几个因素。
“那刘老板和春芳应该认识这个女孩才对，林旭阳来找她，可也没听他向刘老板他们打听啊，会不会判断有错误呢？”苏流年追问道。
“这是事情十分蹊跷的地方。也许，这女孩的失踪就是刘老板造成的，林旭阳不发问，是不想打草惊蛇；你发现没？林旭阳对刘老板讲述的幽灵故事很感兴趣，经常追问，我怀疑他是想从中获得那女孩行踪的线索，或是财宝的线索。”麦奇继续分析。
“幽灵的故事里会有线索吗？我想不明白。”苏流年耸耸肩说。
“嗯，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我感觉是这样，呵呵。”麦奇也冲苏流年耸耸肩。
“如果那个女孩真来过这间旅馆，春芳会不会认识她呢？我们可以找春芳来认一认照片！”苏流年忽然眼睛一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目前不可取。”麦奇果断地否定了苏流年的想法，“你想啊，春芳现在是刘老板的雇员，迫于刘老板的压力势必会维护他的利益；如果这间旅馆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致使他人失踪，你认为春芳会向我们透露吗？即使问了，我猜她也一定会说没见过那女孩。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林旭阳之所以不问，就是怕引起这里人的警觉，让事实真相石沉大海。”
“也就是，我们先不去查这女孩的情况了？”苏流年有些担心地望着麦奇，“可是有人失踪了啊，如果不尽快找到她，也许会有生命危险！”
“我以为可以先放下查这女孩的事情，因为——”麦奇顿了顿，向苏流年投去郑重的目光，“那女孩也许已经死了。”
“死了？”苏流年的心“嚯”地沉了下去，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嗯。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失踪，如果不是自己想销声匿迹的话，那就有可能已经死亡了，尤其我们不知道她失踪多久。当然，这也不绝对。总之，我认为先去查那女孩是不明智的选择，容易让我们的处境更危险。不如以寻宝这件事为突破口进行调查，一定能牵出那女孩的事情！”麦奇说。
“我们也要寻宝吗？要想找到财宝，就要先破解刘世玄那首藏宝诗。可那诗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精灵又是恶魔额，看不懂！你来破解吧，我精神上支持你！”苏流年对麦奇撇撇嘴。
“傻丫头，谁告诉你我急着破解这首诗了！”麦奇嘴角扬起了笑意，他用手指弹了下苏流年的额头。
“不破解诗怎么寻宝呀？”
“笨啊你！”麦奇又用力弹了一下苏流年的额头，“我们得先去找同伴，人多力量大，光靠我们两人的智慧远远不够！”
“找同伴？”苏流年又是一头雾水。
“对！”麦奇的眼睛闪亮亮的，“你以为这里就林旭阳一个探宝者吗？刘老板为什么一直呆在这破地方？梁志雄、杜伟哲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会聚集到这破地方来？还有春芳，双胞胎姐妹，甚至死去的秦雨幽。何强说自己不是为了‘那个’——也就是财宝而来，但也只是听他说，谁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我们先得弄清楚他们是不是都是来寻宝的，有同伴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
“等一等麦奇！”苏流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是要找出冒充幽灵的杀人凶手吗？怎么又变出去寻宝了？还有，既然林旭阳是来寻人和寻宝的，那就可以把他从嫌疑人中排除了吧？”
“不能排除！流年，如果这些人全是来寻宝的，利益之争有可能演变成血淋林的杀人事件！我确定，除了你、我、何强以外，其他人均有作案可能，只是我们还是没有看到凶手杀人动机和杀人手法。弄清了这些，才能进一步确定。”麦奇解释道，“总之，先弄清他们是不是都来寻宝的吧！”
苏流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去了解杜伟哲这个人；原因很简单，和他同来的江小柠没有出去，还在101室里。为了不引起怀疑，这个任务只能交给苏流年单独完成。麦奇将怎样与江小柠交流的方法告诉了苏流年，便一个人留在104室里等待。
苏流年独自一人来到101室门口，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江小柠那张忧郁而美丽的面孔出现在苏流年眼前。“流年，有什么事吗？”江小柠无精打采地问。
“来看看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些，”苏流年温和地说，并朝门里望望“我可以进来吗？”
江小柠无声地将门又打开一些，苏流年走了进来。
房间里并不阴暗，姐妹俩的行李包放在一张沙发里，两张床铺中，一张收拾得整整齐齐，另一张则有些凌乱，很明显，那张整齐的床铺，属于已经不在这间房屋居住的江小檬。苏流年轻轻地坐在另一张长沙发上，江小柠坐在床边，静静地垂着头。
“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了！等下山的公路修好了，回去把这个孩子打掉就好了……”苏流年刚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只见江小柠的泪一滴地淌下来。
苏流年赶紧从放在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抓出一张纸巾递到江小柠手里，并扭身坐到了江小柠身边，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
“可是……可是我爱他呀……我爱他！”江小柠已经泣不成声了，苏流年可以感觉到她肩膀在剧烈地颤动着。
“唉！”苏流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小柠，这个男孩并不值得你爱呀！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跟你有了关系后还去和你妹妹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江小柠哭得更厉害了。
苏流年紧紧地抱住了她，想用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杜伟哲这个男孩究竟哪里好呢？长相虽说还算帅气，但比他帅的男孩有的是；脾气似乎也是很怪，不够温柔；就算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能有多少钱？经济条件好的男孩也有很多……”苏流年一一数说着杜伟哲的不足。
“他……他是”江小柠抬起迷茫的泪眼，啜泣着说，“他是杜炳仁的儿子……”
提到“杜炳仁”，苏流年倒吸了一口冷气。杜炳仁——Ａ市首屈一指的富商，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些名气，身价不知有多少个亿！杜伟哲居然是他的儿子！一个大富豪的儿子，会为传说中虚无缥缈的财宝来这种破地方吗？
“流年，你，你是很瞧不起我？”见苏流年默不作声，江小柠再次抬起泪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拜金，很物质？不错，最初我和伟哲在一起，的确是看中了他有钱。可是后来我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小柠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相信你是真心爱他的。可是，他都不爱你了，你怎么还和他俩结伴而行啊？这不是让自己更难过吗？”苏流年问道。
江小柠抽泣了片刻，答道：“我爱他啊！我希望天天都能看到他，就算他现在已经和小檬在一起了……”
“好了小柠，我们不说那个负心汉了，咱们说些别的。”苏流年借机转移了话题，并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间房子原来的主人刘世玄在这边藏了一笔财宝呢！”
江小柠莫名地抖动了一下，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有这种事，听谁说的？”
苏流年静静地注视着她，观察她的表情。一说到财宝，江小柠莫名的抖动已经令苏流年感到有些异常，现在，小柠脸上的泪珠虽然未干，但忧郁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
苏流年几乎可以认定，眼前的女孩并非她言语表达的那样对财宝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苏流年装出一副不清楚的样子，按照麦奇教她的话说道，“今天上午我们去看修公路的进度，有几个修路的工人就是山下绿湖村的村民，他们说这房子附近有原主人留下的财宝……”
“啊？村民都知道这件事啊……”江小柠的眼珠转了转，又低下了头。
苏流年一直用余光继续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看来这个江小柠是不打算坦白自己早已知道财宝的事，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想念那个不值得想念的人，不如和我们一起玩寻宝游戏啊！自己有了钱，总比依附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要好的多啊！”苏流年站起身来，双手扶住江小柠的肩膀，露出一个真诚且温暖的微笑。
“寻宝……”江小柠喃喃地说着；她没有抬头，可是苏流年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珠在不安地转动着。
依然又闲聊了几句，苏流年借故说自己要去叫醒贪睡的麦奇，离开了101室。返回104室里，麦奇正在等待着她，她将自己和江小柠之间的交流一五一十地讲给麦奇听。听我苏流年的叙述，麦奇说：
“流年，你的感觉没有错，江小柠应该知道财宝的事，虽然杜伟哲是一个富家子，但不代表他对财富不感兴趣，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只会永不满足，这就叫贪得无厌。你现在把财宝的事透露给江小柠，她并不认为是无稽之谈，也没有拒绝你寻宝的邀请，这对我没非常有利当然也可能增添了危险的机率。不出我所料的话，杜伟哲和江小檬很快会从江小柠那里得到信息，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苏流年问。
“见机行事。”麦奇立即回答，思索了一会儿，他继续说，“现在我们已经基本确定杜伟哲和双胞胎也是来寻宝的，还剩梁志雄，刘老板，春芳，这三个人似乎关系密切，下一步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他们那里打探财宝的事。”
两人基本商量停当，感觉疲倦了，便各自躺下休息了一阵子。下午4点左右，麦奇醒了，觉得肚子有些饿，叫醒了苏流年，两人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
快到厨房的时候，两人听到从东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到杜伟哲和江小檬手牵着手走过了。那两人旁若无人地绕开麦奇和苏流年，并在101室门口吻了一下才分开，杜伟哲独自上楼，江小檬按响了101室的门铃。
“人渣！”苏流年在心里暗暗咒骂着。
麦奇示意她不要把愤怒表现得太明显，两人走进了厨房。炉灶上有两个灶眼，其中一个灶眼上放着一口炒菜锅，锅上盖着盖子。麦奇打开了盖子，发现锅里是中午的剩菜。
麦奇正打算用大勺盛一碗剩饭出来，却被苏流年一手制止了：“这是留给何强的，咱们还是不要动了。”
麦奇只好放下了勺子，嘟囔着：“这个何强，到底吃不吃饭啊？中午不按时回来吃饭也就算了，给他留了也不吃，害得我饿了也不能吃！”也许他并不知道给他留饭了，所以没吃，再说了“谁让你中午不多吃一些的！”苏流年从柜橱里搜出半个馒头递给了麦奇。
两人来到东屋，东屋里依然是空无一人，麦奇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嘴里嚼着馒头，苏流年在他身边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表情淡定的林旭阳。看到沙发上的二人，林旭阳一句话也没说，不急不徐地拐向走廊那边。
杜伟哲、江小檬、林旭阳和梁志雄这四个人可说是前后脚回来的。
没有看到何强进来。
麦奇和苏流年理所当然地认为，像何强这种行踪诡秘的人，不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就是还在外面捕捉他心中的“幽灵”。他抓到“幽灵”了吗？不知道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会不会又语惊四座？
这样耗到快五点的时候，春芳面色苍白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春芳，脸色好差啊！”苏流年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说。
“没事，最近一直都睡不好，刚才躺了一下午，还是没什么起色，不说了，我该准备晚饭去了。”春芳勉强一笑，暖步向厨房走去。
听春芳这么说，麦奇决定一直守在东屋里，等饭熟了第一个吃饭。
五点整，刘老板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刘老板的身形幽灵一般浮现了出来。他的衣衫并不齐整，头发微乱，拖拉着鞋子，像中了咒语似蹒跚地行走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前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麦奇两人；而麦奇却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这种怪异的举止和表情——用“怪异”似乎并不准确，用“失魂落魄”来形容好像更为恰当。
“喂，刘老板！中邪了？还是幽灵上身了？”麦奇立即跳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
被麦奇突然这么一来，刘老板猛地刹住了脚步，像被解除了咒语一样，快速转过头来，刚刚还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神采，但笑起来唇边的肌肉还是略显僵硬：“哎呀小伙子，你吓我一跳！你可真会说笑话！我就是刚睡醒有点儿蒙！”
明显的掩饰之词，但麦奇并不想现在就戳穿他。刘老板走到前台后面坐下，身体前倾，双臂交叠，把两个胳膊肘撑在台面上，愣愣地发呆。半响，他意识到麦奇和苏流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不自然地调整了身形，冲他俩勉强笑笑。
“刘老板，你真没什么事吗？”问话的是苏流年。
“呵呵，我能有啥事啊？”刘老板依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要管我，你们玩好就好！”
麦奇扯了扯苏流年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过了六点钟，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被春芳端了上来，苏流年见状马上奔到了厨房帮忙端菜。刘老板也跟了过去。最后一盘菜正是之前麦奇在厨房发现的剩菜。
“何强根本就没有动这菜，刚才还不如让我吃了呢！”麦奇不满地叽咕着，筷子夹了一大箸菜。
“是啊，何先生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他早已回来了，怕他饿着乱发脾气，把饭菜热了一下送去二楼，推他的门还上着锁呢。”春芳说。
何强这家伙，这么久不吃东西都能行吗？这个时间竟然还没回来？麦奇心中不免堆起了狐疑。“那个人太古怪了，不等他也罢！我去叫其他人来吃饭！”刘老板紧跟着说，继而起身拐进了走廊里。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东屋的餐桌前聚满了人——除了何强。屋里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刘老板点起了蜡烛。
熟悉的令人倍感压抑的气息又盘踞在餐桌周围。
“何强先生似乎还没回来，需不需要给他留出一些呢？”麦奇突然说。
刘老板赶紧吩咐春芳帮何强留饭。
“嗯，今天上午我和流年在外面看到了何先生，”麦奇的视线扫过曾经外出的那四个人，“梁先生，林先生，杜先生还有小檬，你们下午有没有在外面看到他啊？”
四个人不约而同默默地摇了摇头。
谈话至此完结。这餐饭依旧吃得沉闷而郁闷——也许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会想到有个无形的恐怖幽灵飘荡在身边吧。
晚餐结束后，大家照例起身欲回至自己的房间。麦奇主动拦住了林旭阳：“下午去了哪里？还在找‘那个’吗？”
林旭阳漠然地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十分明白麦奇的问话意图，只简短地回了一句：“我没有见过何强。”
旁边的杜伟哲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也说道：“那个何强的行踪太奇怪了，哪儿那么容易碰到他呀！”我和小檬也没看见，说完绕开两人直奔楼梯而去。
见梁志雄大步朝102室走，麦奇追了上去：“梁先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梁志雄停下脚步转过身，昏暗中，麦奇似乎隐约地看到他眼睛里跳动着阴郁的火焰，沉声说，“我下午去看抢修公路的情况，来回的路上都没看见那个何强，请你不要胡乱怀疑人！”
说着，他用钥匙打开了102室的门，“砰”地将门关上。
黑暗似乎瞬时吞噬了整个楼道，麦奇无奈地呆立在102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