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话 犯罪证据
麦奇的推测让在场其他人又一次深深震动——杜伟哲,这以幽灵的名义进行的密室杀人、碎尸、藏尸的一系列恐怖行径,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一手炮制的!残忍的手段,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简直就是鬼扯!我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我没有理由杀她!”杜伟哲暴怒地大嚷大叫着。
“是的,你的杀人动机目前我还十分费解,但根据这些线索,凶手应该就是你和江小檬无疑!”麦奇微皱了下眉头说,“下面我们再来说说何强的死,杜伟哲,杀他也是你干的,对吗?”
“胡扯!没有证据!”杜伟哲拒不承认。
“何强这个人相当古怪,比起杜伟哲,他反倒更像个幽灵。我不知道他来这个栖云馆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之,他总是在说寻找‘幽灵’,还总说有人见过‘幽灵’!我真心不明白他在隐藏什么秘密?但是发现他珍藏的女孩照片后,我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我不敢完全肯定。既然他收藏了这个女孩的照片,说明他和她不是关系很密切的,尤其照片背面是这样写的——”麦奇掏出照片,翻到背面,大声念道,“流泪的幽灵——HQ留念。‘HQ’显然是何强名字的拼音缩写,而‘流泪的幽灵’,我不太明白它的含义,我姑且把它当作这女孩的代号。当然从杜先生口中,我们得知这女孩名叫肖荻。”说着,麦奇把眼光转向林旭阳,后者脸色阴郁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麦奇将视线从林旭阳脸上移开,说道:“既然肖荻的代号叫‘流泪的幽灵’,那么何强经常口口声声说要找的‘幽灵’,会不会就是肖荻呢?而且我与何强单独交流过,他对刘世玄的藏宝诗一事似乎也很清楚;而这首藏宝诗我首次发现是在林先生那儿……我猜想,肖荻与何强、林先生都熟识,会不会是肖荻在栖云馆里逗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首藏宝诗,而分别发送给了何、林二人呢?在何强得知肖荻失踪后,并没有急于报警,而是也来到了这座隐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栖云馆。他也许是性格太古怪,有新闻工作者浓厚的功利心,想挖掘第一手新闻素材;也许是对刘世玄的财宝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所以隐瞒了肖荻失踪的消息,单枪匹马而来,想独自找到真相——当然我说过了,这些想法都是我根据线索猜测的,不一定是事实;但他和肖荻熟识,并被杜伟哲杀害,肯定是事实。”
麦奇稍作停顿,继续解释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杜伟哲杀人动机是最强的!因为何强曾几次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各位,他找到了幽灵!”
林旭阳微微地点了下头,表示赞同麦奇的说法。
“当然,除了杜伟哲,刘老板和梁先生也有杀人动机……”
麦奇刚说到这儿,刘老板突然搭茬了:“我可没杀何强!但……但是何强失踪的那天下午,我……我怕有人发现那个甬道,就去查看了一下,结果看到何强的尸体……”
刘老板面无血色地叙述着这一切,眼前似乎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也有杀人动机!”麦奇注视着刘老板,“何强说他找到了幽灵,其实最初最不安的就是你和梁先生。因为何强每天到处跑,极有可能发现那个甬道,发现里面的那些遗骨;但是,你们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何强失踪的那天,你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来,你是发现了何强的尸体,一时太过惊慌。”
听到这儿,刘老板默许地低下了头,梁志雄已然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再听下去的样子。
“可是何强是真正发现了那个甬道!我今天之所以能带领大家准确地找到甬道的位置,还要多谢何强!”麦奇又扬起了自信的笑容,“何强失踪那天的上午,我和流年在发现甬道入口的地方——那块大石头那儿遇到了何强,我当时向他询问刘世玄藏宝诗的事儿,他没有告诉我;但是他所站的位置,那块大石头上——我后来才顿悟,那个位置符合诗中描述的样子:远远地可以看见栖云馆里的大榕树,景致也刚好是‘风轻云淡,细水长流,鲜花盛开’。之前我和流年也在野花很多的地方遇到过他,说明他一直在寻找诗中所描述的地方。我现在还参不透何强找那里的目的,也许他也很需要那笔财宝,也许是他认为那个藏宝诗会和肖荻的失踪有关。总之他找到了,而且是和杜伟哲在不同时间找到的,他应该也进了甬道内,看到了那些遗骨,也包括肖荻的。我想,他当时判断的凶手一定是刘老板,因为肖荻怎么说也是在栖云馆这儿失踪的;但是他应该也没有在甬道里深入前进,否则他有可能一下子就发现刘老板的秘密,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猜测到。”
歇了口气,麦奇说:“秦雨幽的尸体失踪之前,我记得很清楚,何强说他已经找到了幽灵。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虽感到恐惧,但也是将信将疑,我想当时何强直指的‘幽灵’应该是杀害甬道里那些人的凶手——也就是刘老板和梁志雄,他一定没有想到过杜伟哲。但杜伟哲你的想法我一开始有点儿不明白,你应该听出来了何强跟你一样找到了那个甬道,应该改变你的藏尸计划……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他的目光似剑,直击杜伟哲,“你是觉得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了,焚尸的话会被看出破绽,只有把尸体放在那个地方,你才有可能把罪名推给杀了那些人的凶手;况且你断定何强并不知道是你杀的秦雨幽,即使真的被何强发现,你也已经不怕了,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打算不止杀一个人!”说着,麦奇瞟了一眼吊在房屋中间的尸体,而后转过目光,“杀一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你无所畏惧了,只要伪装的好,就可以逃脱,所以你继续大胆地实施了肢解并藏尸的行动。”
“真是狗血喷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杜伟哲狠狠地瞪视着麦奇,目光里浓浓的杀意暴露无遗;他额上的青筋暴突,嘴边的肌肉猛烈地抽搐着,“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胡说!如果我断定何强不知道我杀人,我杀他干吗?”
“我没胡说!你杀何强是因为你心里有鬼!何强死之前那个上午,我和流年刚好遇到他,他站在距离甬道入口非常近的地方眺望栖云馆,我猜他是想到了藏宝诗里的内容,认为自己找到的这个地方很重要;他说过要亲自抓住‘幽灵’,他守在那个地方像是在等待着谁,觉得我和流年很碍事的样子,我想,他是在等他心目中所认为的‘幽灵’;事实上他以为的‘幽灵’——刘老板当天下午也出现了,不过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当刘老板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你杀害了!”麦奇掷地有声地说。
“我根本没杀他!他等刘老板我杀他做什么?况且咱们那天一起看过尸体了,他被刀刺中心脏,那是应该喷出了不少血,可我一整天就穿了那一身衣服,衣服上根本没溅上血,这你怎么解释?”杜伟哲振振有辞,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问得太好了!你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处!”麦奇流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你问的这个问题里有两个关键点,一是你重点提到的血迹,二是那把刀!”
麦奇的眼光也像一把刀,犀利地贯穿杜伟哲。
“你为什么避开那把刀不提呢?”问道这里,杜伟哲脸色难看下来。
“那天你出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你拿刀,刀从哪里来?刀是你上一次藏秦雨幽碎尸的时候,丢在甬道里的!按说像你这样做好杀人计划的人,不应该那么不小心,可根据所显示的事实,你的确在处理肢解尸体时不太小心,我猜有可能是留下了指纹,这令你寝食难安,你务必要去处理那把刀!于是你冒险前去,结果遇到了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何强……”麦奇所描述的内容,就如同亲眼所见。
“可是血迹呢?他身上的确没有血迹!”苏流年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流年你不要着急!”麦奇冲苏流年挑了挑眉毛,“没留下血迹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杜伟哲和江小檬合谋,先用迷药将何强迷昏,就像上次迷昏你一样!迷昏后脱下何强的衣服,自己换上,将自己的衣服交给江小檬,他是穿着何强的衣服行凶的!”麦奇逼近杜伟哲,双眼如炬。
“瞎说!你这混蛋!”杜伟哲还不肯承认。
“我这样说的证据,是何强的衣服上有喷溅状的血迹,衣服皱巴,像是后来被穿上的,且他的头部没有伤痕,弄昏他的应该是迷药!甬道的地面上很脏,你的衣服却没那么脏,说明你把自己的衣服交给江小檬拿着……”麦奇一迭连声地说。
这一连串的解释让听的人恍然大悟;杜伟哲却还在那里咬牙切齿:“你说的这些别人也有可能做!为什么一定是我?我没有理由杀秦雨幽,更没必要杀何强!林旭阳、刘老板、姓梁的……都有可能杀人,你也是!你和那个姓苏的小妞说不定才是真凶!诬蔑我!”
杜伟哲已经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刘老板、林旭阳、梁先生,这三个人在何强死的那天都是分头活动,互无交集,如果是他们杀了何强,就算是换上了何强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上也会留下甬道里的脏泥;你会说他们可以在甬道外面换,林旭阳和梁先生都在山上,在甬道外面把人迷昏再换上对方的衣服,没有同伙时间过长,咱们这些人都在山上,被发现的机率高,以他们的头脑不会那么做。刘老板更不可能,他倒是可以在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可是何强也并不在他的房间里,何强陈尸的地点虽然能通到他的房间,可是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完成。至于你说到我——”麦奇面无惧色,反而微带笑容,“只要你能合情合理地说出我杀人的方式、动机,以及有我杀人的证据,我绝不抵赖!”
“哈哈!你也说到问题的关键处了!”杜伟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魔一样的光,“我没有杀人动机!我没有理由杀秦雨幽!更不可能杀何强!我跟你要了半天证据你也没说!还有,你说我杀了小柠,我杀她做什么?再说了,这房间一直上着锁,连刘老板都没有钥匙,我怎么行凶?难道是幽灵给我开的门?哈哈哈哈……麦奇,你完蛋了!你全是诽谤、诬蔑!我绝不饶过你……”
面对杜伟哲得意而狂放的笑声,麦奇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在了前头:“麦奇,别逼问他了!人都是我杀的!我已经承认了,我说了我会亲自向警方解释作案手法及动机,你就不要再管了……”——又是梁志雄!
“听到没麦奇?已经有人承认杀人了,根本不是我!哈哈哈哈……”杜伟哲的眼珠子通红,脸因邪恶的兴奋而扭曲。
麦奇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眉峰紧蹙;但只有片刻工夫,他的眉头又舒展了,面色依然平静:“杜伟哲,说到最后这一起谋杀,和你的杀人证据是连在一起的!”
这话像一枚重磅炸弹,在众人间炸开了,全都睁大了惊讶的眼睛望向麦奇;包括杜伟哲,他的笑声嘎然而止,一眨不眨地盯着麦奇,眼眸里满含恶意。
“说到杀这个女孩子的动机——”麦奇又抬起了眼瞧了瞧吊在房屋中间的女尸,接着伸手指向一直青白着脸,默然无声的江小檬,“你和她最充分!我想你俩应该早已知道,这女孩子已经怀孕了!”
旁人一阵唏嘘;苏流年也皱了皱眉,嘴唇不自然地抿起。
“但是你并不爱这个为你怀孕的女孩,所以对她起了杀心。”麦奇静静凝视这一脸凶相的杜伟哲,“你俩合谋杀了她。应该是在你房间里先用迷药弄昏她,再把她搬到这个房间,在胸口捅上一刀……看这个刀口的大小,应该是普通的水果刀,然后把尸体吊起来,最后把这个房间布置成密室后离开……至于你是如何布置这间密室的……”麦奇嘴角浮上一抹诡异的笑,“这也是你重要的行凶证据——你手里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重磅炸弹再次炸开,旁人皆目瞪口呆;刘老板和梁志雄则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杜伟哲听到麦奇最后这一句,立即握紧拳头面无血色,双唇紧闭,唇角下拉,眉梢微微挑动,眼眸里有两个幽灵在疯狂地舞蹈。
“是的,你有这个房间的钥匙!”麦奇十分确定地说,转向刘老板和梁志雄,“刘老板、梁先生,你们隐藏帐本的这个房间的钥匙,是不是交由秦雨幽小姐保管的?”
两人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在检查秦小姐遗物的时候,发现她有一个大钥匙环,上面只有几把小钥匙,而且环上有被分开的痕迹,说明有人从上面取走了一把比较大的钥匙。那把钥匙,应该就是这205室——幽灵之屋的钥匙!”
顿了顿,麦奇接着说:“我记得梁先生在秦小姐死后曾向刘老板要103室的钥匙,我后来猜想他是想取走205室的钥匙,可我记得我和流年经过103室时,梁先生非常慌张地走出来——现在想来恐怕是发现钥匙不见了吧?”
梁志雄脸色更加阴沉了。
“为什么钥匙不见了呢?很显然,是杜伟哲在此之前,偷偷溜进过103室,拿走了钥匙,以便实施他后来的计划。我想,这个房间的钥匙,一定还在他身上,或是在他的房间里!流年、春芳,麻烦你们俩跑一趟,看看201室里是否有那把钥匙和那把凶刀,钥匙上应沾有秦雨幽和他两人的指纹,凶刀上有他的指纹,并能测出江小姐的血迹!林旭阳,咱俩摸摸他的口袋,看看钥匙是否带在他身上……”
“不必了!”这个阴鸷的声音正是杜伟哲发出的,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明明是笑着,却给人绝望的感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麦奇,冷飕飕的清风拂过他瘦削的面颊,额前的发丝幽灵一样舞着。
“麦奇,我佩服你,证据还是被你发现了!”他的笑看起来那样惨烈,“钥匙和凶刀都在我行李箱里。你在甬道里发现的那把菜刀,那上面我的指纹已经被擦干净了……”
“你终于承认了。”麦奇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能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吗?”
“呵呵,麦奇,还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杜伟哲又一次放声大笑。
见杜伟哲状态癫狂,麦奇望向了那个袒护过他的人:“梁先生,或许你知道他的杀人动机?”
梁志雄闭目不语,一副彻底绝望的样子。
凉风在这个房间里四处漫游,犹如几个幽灵在来回踱步,轻轻吹过每一个人的身旁,将寒意送上每一个人的背脊,呜呜地倾诉着什么。
麦奇悄悄走到苏流年旁边,示意她拿出刚才从江小檬口袋里掉出的小纸片,苏流年逃出来递给了他;麦奇展开纸片阅读上面的文字,眉头轻锁,很快又舒展开。
“江小柠,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杜伟哲的杀人动机呢?”
麦奇此话一出,所有人身上都掠过一阵麻酥酥的痉挛,像是幽灵爬上了他们的身体;大家惊惧地一齐将视线投向吊在房屋中间的那个穿婚纱的少女——无力下垂的棕色卷发、蜡白的脸孔、紧闭的双眼、无血色的嘴唇、白纱上残留的已干涸的血迹……这无疑是一具尸体,又怎能解释什么呢?大家把目光再次投向麦奇——麦奇却把冷冽的眼光投向了另一个人,一个同样有着棕色卷发的少女!
“她是小檬,麦奇你不要乱说!”杜伟哲突然凶悍地叫嚷道。
“不对,她是江小柠。”麦奇摇摇头,定定地注视着那个惊魂未定的棕色少女。
少女一直坐在地上,一直脸孔雪白,听到麦奇叫自己“江小柠”,她浑身都抖了起来,眼睛张得大大的,瞳孔里尽是恐惧。
“你……你是小柠?”苏流年吃惊地看着地上的少女,不可置信。
“流年,她就是小柠。”麦奇走过去扶住苏流年,展开手中的纸片,“你看,这上面是你写的姓名及电话号码。你忘了,秦雨幽死的那天早上,我们在东屋遇到了她们姐妹俩,当时江小檬一直和秦雨幽在聊天,而你是和江小柠在说话,并互留了电话号码。你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留在了这张纸上,江小柠把它收在了衣服口袋里,喏,正是今天这件衣服!”麦奇指指地上少女身上的衣服,“如果她不是江小檬,口袋里应该不会有你写的电话号码;如果她是江小檬的话,可以做指纹鉴定,这张纸上应该留有你、我、她和江小柠四个人的指纹,而如果她就是江小柠本人的话,纸片上应该仅留有三个人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