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溅起大片浪花,王刚连同五六十斤重的大石头一起沉入湖底。待水面恢复平静后,黎秋才离开,他想这殉情湖又多了一条冤魂,若干年后绳子烂掉尸体浮起,张军的死因又将是一个谜,警方推定不是被黑社会黑吃黑就是殉情自杀,那时自己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
南江市纪委小会议室,段春专案组的全体成员正在这里开会,其实现在称段春专案组已经毫无意义了,也不适合了,因为随着段春的死亡这个专案组也就寿终正寝了。
朱顺民从市委回来,脸色十分难看地走进会议室,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停息了,归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陶炎停止了抽烟,只有烟雾还肆无忌惮地在室内弥漫。
汪清假装积极地问道:“老一,高书记怎么说?我们正准备找段晓霞谈呢,希望从她那里找出劫走段春的线索,还有监控录像也没有调取,接到你要求撤的命令后就匆匆赶回来了。”
朱顺民眼神有些灰暗地说:“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段春出车祸死了。”
全场发出一片惊讶的嘈杂声。“死了?不会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会不会是被人杀人灭口了?”“真是百密难掩一疏啊。”“这下纪委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龙剑自顾自地掏出一支烟,点燃闷头抽了起来。
汪清凑近朱顺民,悄声问道:“老一,高书记批评我们办事不力了吗?”
朱顺民说:“没有,在公安局长江山未来汇报段春死亡之前,他还表扬我们维护南江形象做得很对,后来得知段春死亡后就让我们撤回来,这个案子由公安机关侦查。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我们像吞了苍蝇一样,满嘴臭味却又吐不出来。我在当纪委书记七八年了,还从没有办过这么窝囊的案件。”
汪清说:“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们也忽视了对手的狡猾,可人算不如天算,段春如果真是巨贪大恶,这次命丧黄泉也算是一种报应吧,比我们办案然后再移送检察机关公诉法院判处他死刑省事得多。”
这时,久不说话的龙剑出声了,说:“恐怕这里面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段春只是个替死鬼罢了。我决不相信这是巧合,山上会滚石头?而且早不滚迟不滚偏偏待段春的车子来时滚落?公安机关是怎么定性的?”
汪清反驳说:“龙主任,我们纪委办案也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乱怀疑。再说这件事情由公安机关定性,跟我们纪委无关。上次我和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队黄队长在一起吃饭,他说了一种情况让我很吃惊,他说干一行太久了就容易犯职业病,比如看街上的女孩穿着时尚性感,就怀疑她卖淫或者是小三,看见贼眉鼠眼的就判断是小偷,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长期潜移默化就会产生心理问题。刑讯逼供是怎么产生的,难道那些警察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吗?可一到那种环境就控制不了,外国的警察局都配备心理医生,每隔一断时间就进行一次心理检查和治疗,不合格的就不能再当警察,可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根本就没有,有的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时间久了难免不出现心理问题。我们纪检干部呢,恐怕有些人也有同样的问题,总是喜欢戴着职业的有色眼镜看问题,看见有些官员就怀疑是贪官,这样难免不出现偏差。段春人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由公安机关去处理,如果段春是非正常死亡或者说是被人谋杀,相信公安机关会查明案情的,我们这次没有牵扯进去就算幸运了,现在我们不能再掺乎其中了。”
朱顺民见两人之间讲话有些抬杠,话中也带有一些火药味,制止说:“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玉顺同志的电话,他说高书记让他搞好段春的善后事宜,定性为因公牺牲,他不知道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差错,便打电话过来问,我说段春是在医院被人劫走的,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和他一道同车死亡的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现在段春的事由滨江县委和公安机关介入,我同意汪清同志的意见,我们这个专案组可以撤销了。”
龙剑见南江市委这边很快就盖棺定论,到底是什么人希望这种结果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散了,朱顺民见龙剑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对他说:“龙主任,这几天辛苦,就在南江休息两天再回去。”
龙剑说:“谢谢朱书记盛情,我还要急着赶回去交差。”
朱顺民说:“郭书记那边高书记答应由他负责解释,恐怕他现在已经知道全部情况了。”
龙剑再一次吃了一惊,心想效率真高啊,这里面敌友难辨,南江这地方的水还真他妈的深,自己这一次不就是呛了一肚子苦水,有口难言。他推辞说:“我来南江算起来十来天了,公事私事都耽搁了,现在这边已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是趁早回去。”
朱顺民见挽留不住,又说了些“这几天怠慢了还请见谅”的谦虚话,和龙剑握手分别。
汪清脸上也挂着笑意,假装极力挽留的样子,其实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滚蛋,他心想你龙剑急着回去办事还不是想女人了,这也符合情理,上帝造了男人和女人,就是让他们在一起“工作”的。
只有陶炎是真留,这几天他和龙剑朝夕相处,处出真感情来了。“龙主任,有空就到南江来,上我家去让你嫂子做几个家常菜,我请你抽烟喝酒。”
龙剑也依依不舍地说:“陶主任,到省城就给我打电话啊,别忘了还有论文的事。”
南江市公安局小会议室也在开着会,从南江市医院调取的监控录像正在投影仪上放映,局长江山和几名班子成员以及刑警大队的黄队长正在观看。
录像显示十二点多钟一辆无牌照的普通桑塔纳轿车开进医院,二点一十的时候急速离开,三点五十的时候这辆车出了车祸,时间上完全吻合。而且当天没有第二辆这样的车辆进出医院,证明出事的车辆就是劫走段春的那辆。
车辆的权属也已经查明了,这辆桑塔纳轿车是头一天晚上九点钟在滨江广场附近失窃的,失主当晚十点钟报了案,当地派出所做了记录。从失主那了解的情况来看,这辆车有牌号,很可能劫犯将牌照扔掉了。
另一名死者的身份也很快查清了,名叫李小龙,是滨江“金海岸娱乐城”的总经理。
江山指示滨江警方协助迅速查清李小龙的情况,看看他和段春是什么关系。很快,滨江公安局报告说李小龙是滨江的小混混头子,和段春关系不一般,也有人称两人是拜把子兄弟。现在“金海岸娱乐城”乱成一锅粥,李小龙手下听说他死了,树倒猢狲散,人去楼空。
指挥中心还收集了一些线索上来,一是李小龙无证驾驶,二是经现场勘察,证明那块石头确实是从山腰上滚落的,至于是自然滚落还是人为制造的说不准,前者的可能性大,因为当地的地形条件十分复杂,不可能有人上去人为制造这起事端,而且据当地村民反映这里常有滚石的现象,只不过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事故。
江山转身问分管交警大队的副局长庞浩:“那个报案的司机是什么情况,你们查清楚了么?”
庞浩说:“查清了,司机是南江人,名叫王刚,据他称一直在渭水市打工,开的车辆是渭水市顺安物流公司的,出事时他正送货到福建,途径那里发现了这一幕,就打了当地的122事故报警电话。”
江山感兴趣地继续问道:“做了笔录吗?他现在人在哪里?”
庞浩说:“我们当场做了笔录,他签了字,留了联系方式后就走了。”
江山脸色有点难看,质问说:“为什么不把他列为嫌疑人?你不觉得这里有可疑之处吗?要是他就是凶手,开车将段春的车辆撞下山崖,然后假装报警呢?”
庞浩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局长,你说的问题我考虑到了,我们现场检查了这辆车辆,没有撞击的痕迹,而且我们还打通了顺安物流公司的电话,证明他们公司确实有一辆车往福建送货,是昨天下午开出的,牌号和司机名字也正确,除去晚上休息时间外,照路程计算也该是那个时候到达那里;还有他留下的电话也是渭水的手机号码,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车上拉着水果,这种鲜货如果车辆被扣押影响了按时送货就会造成损失,综合以上情况,我们才决定放人放车的。”
江山点了点头,他知道每天南江都会发生一两起交通事故,一般对报案人只做个笔录留个联系方式以后配合调查就行,很少对报案人采取措施,除非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环顾四周说:“各位都谈谈看法,看看这起案件还有什么疑点?”
大家七嘴八舌地谈了几句,结论都是意外事件,没有人往杀人灭口方面想。
江山下结论说:“这起案件高书记很重视,毕竟段春是一名副县级领导干部,综合分析上述情况,大致事实是这样的:李小龙救人心切,无证驾驶在路遇落石的情况下采取措施不当致使车毁人亡,应属意外事件,我们就以这个结论结案并向市委汇报。”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段晓霞首先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杨涛、朱全宝、叶楠,还有段春的儿子儿媳、段晓霞的丈夫等人。
“各位领导都在,我爸爸是被人谋杀的,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案情,否则我爸爸死不瞑目啊。”段晓霞眼睛肿得像红灯笼一样,号啕大哭着说。
江山知道这一定是段春的女儿,便起身说:“我们正在讨论你爸爸的事情,你来得正好,你说你爸爸被人谋杀的,有什么理由吗?这或许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只要你配合我们侦查,杀害你爸爸的凶手就一定跑不掉。”
段晓霞把那天有一个戴墨镜的人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那人自称是她爸爸的朋友,让她帮忙一起营救她爸爸出去。
“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联系方式吗?”
段晓霞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他不告诉我,只说让我打听到我父亲在哪个病房后就在窗台上放一盆兰草花,然后他再来和我联络,没想到我放了兰草花后他没来和我联络,现在我爸爸死了。”
段晓霞这一说,全体在座的公安同志心里暗暗乐了,也更有底了,尤其是江山,他对段晓霞说:“这个人没来联络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你爸爸在哪个病房并把他救走了,孩子,我也为你爸爸的事感到悲痛,据我们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这是一起意外事件,你爸爸的好朋友李小龙救走了他,由于他无证驾驶,在山路上遇到山上滚石的情况采取措施不当,致使车辆翻下悬崖车毁人亡,请节哀顺变吧。”
叶楠眼泪直往下掉,泣不成声。朱全宝在一旁劝慰着叶楠,让她一定要挺住,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要紧。
杨涛向江山了解了一些情况,江山把公安机关调查的相关情况介绍了一下,并把从医院调取的监控录像放给杨涛和段春的亲属看,以证明公安机关的结论是正确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有我再给你们解释,如果没有就这样了。”
众人见江山说得有理有据,都轻轻点了点头。
杨涛说:“江局长及各位,大家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我们还要去处理段春的后事呢,就不打扰同志们了。”
这时,朱全宝手机响了,他接听后对杨涛说:“杨县长,南江殡仪馆这边不让我们滨江把尸体拉走,说要有市公安局同意才行。”
江山听见了,说:“我马上打给他们打电话。”
待江局长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出了公安局大门,杨涛对叶楠说:“你和孩子们节哀顺变吧,玉顺同志让我全权处理段主任的后事,已经明确是因公牺牲,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跟我提。”
段晓霞对杨涛说:“杨叔叔,我爸爸是被纪委的人带走才出了这样的事,现在他们都成了缩头乌龟了,要不是他们李小龙也不会冒险救他,更不会出这样的事,这事没完,我们要向纪委讨个说法。”
段春的儿子段晓兵此时也声援妹妹,说:“妈,妹妹说得对,这事责任在纪委,他们要不给个说法,就把这事向媒体捅出去,把他们名声搞臭。”
杨涛说:“你们俩的心情叔叔理解,你们也是党员,也知道纪委是党内的监督机关,他们接到举报找党员谈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事怪不到他们。”
朱全宝插话说:“晓兵,你千万不可以这么做,你爸爸、杨叔叔和我都是多少年的好同事好兄弟了,他突然走了我们心里也都很悲痛,但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必须听你杨叔叔和你妈的,有些情况你们不是太清楚。”
段晓霞拉了拉叶楠的衣角,问道:“妈妈,你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哥哥,我那天问你爸爸到哪里去了,你还说他正常上班,难道他在医院上班?妈妈,你糊涂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爸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叶楠见孩子们数落自己,辩解说:“你们俩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的性格,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不想破坏在你们心目中好爸爸的形象。以前也有人写人民来信向上级反映一些情况,他要求我一定瞒着你们,说这传出去他以后没法做人,更没脸面对你们。你们想他在那个敏感的位子上一定会得罪人,也有人眼红,三天两头反映的材料多,纪委找他了解情况的时候也多,哪想到已经退到二线了,还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啊。”
杨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们就别再埋怨你妈妈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安慰。段大哥这个人我了解,他个性特别要强,知道他为什么在医院里吗?告诉你们一件事,纪委找他谈话时他情绪激动,以头撞墙自杀,后来纪委将他送到医院治疗。幸亏段大哥没有自杀成,如果要真是自杀了还真说不清楚,外界一定会传着他畏罪自杀呢。现在纪委那边也觉得理亏,他们也不希望出这样的事,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也保全了你爸爸的面子。要说这件事情的责任我认为全在李小龙身上,可是他死了,没法找他了。现在我们给段春同志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就是对他一生的肯定,我想他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叶楠心知肚明,她想杨涛说得很有道理,要是段春自杀了还得背个千古骂名,即便不自杀问题查出来也难逃一死,到那时自己和孩子们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冷眼和嘲笑声中。现在虽说人死了,但留下了好名声,也没给孩子们丢脸,自己呢,纪委也不会盯着不放了。她知道自从段春和自己收受别人的钱财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段春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全家的安宁与幸福,他自己也将有一个体面而风光的葬礼,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想到这,她噙着眼泪说:“孩子们,杨叔叔是你爸爸生前最信得过的领导,我们都要听他的。”
段春遗体告别仪式那天,人山人海。他的生前领导、同事、好友一一前来吊唁并和他告别。黎秋也在人群之列,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胸配白色的纸花,在段春遗体前三鞠躬,然后绕场一周,拉着叶楠的手沉痛地说:“弟妹,你可要保重啊。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现在就像剜了我心头的一块肉一样,我心痛啊。”
叶楠见段春生前最敬重的老领导黎秋也来了,心存感激地说:“黎主任,您快别这么说了,害您操心了。前天是您的60大寿,我听杨县长说您因为段春出事坚持不做寿,一个人都没请,而且您这两天不吃不喝,您也要保重身体啊。段春的事带累您了,不知怎么样报答您才好。”
黎秋用手巾拭了拭眼角说:“楠楠,我当县长的时候就和段春认识了,算起来有近三十年了,每年过生日段春都在场,我也时常把他比作自己的一只胳膊,现在我缺了一只胳膊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心情过生日啊。”
叶楠见黎秋老泪枞横,也感伤地说:“是啊,您待他最好了,他对您也最尊敬,一个月前,他就念叨着说黎主任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还说以前您怕社会影响不好,只请几个老朋友在一起过生日,现在您正式退休了,而且又是六十大寿,他想和杨涛一起为您隆重办个寿宴,没想到他无法兑现了。段春,老领导来看你来了,呜呜…”
这时,后面的人越来越多,黎秋“呜”地哭出了声,然后他转身和段春的儿媳、女儿女婿一一握手,步伐踉跄地走出了告别大厅,上车走了。
黎秋在中心广场下了车,对司机说:“你回去吧,告诉刘董事长,就说我去拜访一个朋友。”黎秋60岁生日那天,杨涛和刘广财合计着给他做寿,被他谢绝了。刘广财说:“大哥,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我送你的一份寿礼你必须得收下。”
“我既然不做寿了,就什么礼都不收了。”黎秋推辞说。
“我这是一份特殊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星云集团聘请你出任副总经理,年薪四十万,安排食宿,配备车辆和专职司机,这是聘书。”刘广财笑容满面地看着黎秋。
“怎么,让我给你打工了啊?”黎秋乐了,笑着问。
“我哪敢啊,只是想大哥常在这里住下让人不说闲话,我作兄弟的也可以经常和你在一起,公司的工作只需要每年参加几次高层会议就行。”
“好,这个礼物份量不轻啊,我收下了,广财,还是你最知我心啊。”黎秋收下聘书,拍拍刘广财的肩膀说。
黎秋知道现在社会上许多“长”字官员辞官下海,公之于众的辞官理由通常是“获取个人发展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选择空间,创造新的人生价值”,其实他们在任期内利用权力捞足了钱财,在反腐败不断深入的今天,他们害怕交代来源,致使有钱不敢花,继续留任更怕夜长梦多会出事,只好假借去民营企业工作之名,将黑钱洗白,一劳永逸。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官员“辞官下海”往往很快会得到批准,并且辞官好久以后社会公众才会知道。黎秋想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很简单:这个某“长”要么和其上级早已是利益共同体,与其将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受牵连,还不如早点放人了却心病,要么这个某“长”和其上级没有太多猫腻,上级本着家丑不外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所谓处世哲学放人了事。
刘广财不可谓不精明,他这是给自己一个“软着陆”的地点,以前当官生怕露富,得处处装穷,就为孩子出国的事,纪委查了也不下七八次了。那个时候他时时处处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当官的时候很忙,有钱没得闲,现在真正是有钱有闲的时候,也该享受一下人生了。黎秋认为,再大的贪官,如果任上没有出事,只要三年五年过去,大多就不会再有事。现在他有了这道“护身符”,更加可以高枕无忧了。
黎秋出任星云集团的副总经理,可以堂而皇之地住在清江春晓别墅内。刘广财还提醒他多用用集团给他配备的专车,这样不仅出入更方便些,而且在集团里做做样子。
黎秋下了车又招了辆的士,让司机送他到火车站。他买了一张去渭水的车票,半个小时后上了车,这是一趟城际快车,时速达到二百多公里,从滨江到渭水六百公里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到了渭水后,他乘车来到城郊的一处旅游景点名叫十里香溪,在那里订了个房间。当然,订房间的身份证是用出租车司机的。原来黎秋坐上出租车后就问司机渭水那里最好玩,司机说有一处僻静的地方叫十里香溪,那里不仅风景美丽,小姐也个顶个的漂亮。而且晚上可以租个小木船,摇着小船在香溪里漂流,天空星光闪耀,水面空气凉爽,最适合谈情说爱。一些痴男怨女太爱恋这里了,跑到这里殉情,因而又有人称这里是殉情湖。
黎秋听得饶有兴趣,对司机说:“师傅,实话告诉你,我是出差途经这里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有些胆怯,要是被公安抓住了罚点款是小事,就怕被拘留还通知家人。”黎秋其实并不是担心嫖娼被抓,自己退了休老婆又在国外,即便被抓了大不了罚几个钱。他知道宾馆的电脑一般要求和公安机关联网,公安机关可能对陌生人更加留意,也不排除存在“钓鱼”执法现象,但他不想因为这个破坏自己的计划,更不想在陌生的地方留下自己的任何蛛丝马迹。
司机笑着说:“看你谨慎的样子,你一定是干部吧?放心,出了事包在我身上,这年头猫鼠一家亲了,谁还管这档子事。”
黎秋点点头,说:“你眼光真准,我还真是个小干部。这样,你帮我登记一个房间,用你的身份证,这是三百块钱,多余的就不找了,车费我另付。”
司机一边接钱一边说:“好咧,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跟这地方熟悉,打的折扣也比较高,这样,我给你包一幢溪边的小木层,本来是五百块一天,你如果登记的话是八折,要四百块,我呢,可以打到六折,三百块正好够了。”
很快,他们到了景区的大门口,司机停下车,黎秋一看表上的车费是五十元,他掏出一百五十元给司机。司机说只要给我五十就行了,黎秋说:“这一百元是你的面子挣得的,拿着吧。”
司机高兴地接过钱,跑去帮黎秋登记房间去了,很快他过来递给黎秋一把写着16号标牌的钥匙,然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黎秋拿着16号标牌,很满意这个数字,“16”是个吉祥的数字,中国的汉字中“1”又读“幺”,“6”表示六六大顺,两个字合起来就是“要顺”,看来这件事情一定是顺风顺水了。他顺着溪边的一溜小木层走过去,发现“16”号小木层靠近山边一处最清静的所在,心里更加满意。
他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房间,放着两张床,一台电视机,隔壁还有卫生间、厨房,设施十分齐全,最适合“野鸳鸯”在这里幽会。他环顾四周,发现溪边的树木掩映中矗立着一幢幢小木屋,每个木屋前面还系着一只乌蓬船。
黎秋打电话给王刚问他现在可到渭水了,王刚说刚回到公司,正办理交接手续,等拿到报酬再写个辞呈交上去就过来见他。黎秋笑了笑说:“委屈你了,等会我给你庆功。”然后他告诉王刚自己在十里香溪16号房间,让他办完事后直接过来。
这时,外面的天光渐渐暗淡了,黎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想刚给王刚去了电话,他不会这么快吧,犹豫间他打开了门,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站在屋外朝他浅笑盈盈。“先生,看你一个人,让小妹来陪你吧?”
黎秋点点头,示意她进来,然后问:“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
小姐娇笑了下,说:“刚才看您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了,怎么,您带了女伴?”
黎秋摇摇头说:“没有,不过等会我还有个朋友过来,你得再叫一个女孩过来,要和你一样漂亮才行。”
小姐点头说:“没问题,我还有个妹妹也在这里,她比我长得更漂亮,要不要现在就叫她过来?”
黎秋说:“等会吧,我那朋友要过一会才能来,咱们聊会天吧。”
小姐手脚麻利地给黎秋泡上一杯茶,递到他手上,问道:“聊什么呢?只要您开心,想怎么样都行。”
“你叫什么名字?这茶真香!”黎秋揭开杯盖闻了闻,然后又咂了一口,啧啧赞道。
“小女子本姓王,父母不会取名字,看我四月出生的就取名叫兰花,我妹妹九月生的取名叫桂花。先生真识货,这茶是我们老家大山上摘的野茶,香甜爽口,是我们自己采摘加工的。”
“你们老家在哪里?”
“离这几百里路的大别山里面。”
“看你年龄不很大,念过几年书?”
小姐脸红了红,说:“我们这里的小姐普遍大专毕业,我妹妹大专,算我的文凭硬些,我是本科毕业,不像别的度假村的小姐,她们的文凭全是在街头地摊花钱买的,你仔细看就可以看出来,那章不是萝卜刻的就是肥皂刻的,只能哄外行。我们的印章都是钢印,这要多花好几大千呢!网上可以查到,当然不瞒你说,我们上的是电大,只不过在考试的时候专门请‘眼镜’们给我们考的。”
黎秋知道这是请枪手代考,这和花钱买没什么区别。他有些不解地问:“你们做这行,工作只要一张床说行,还要花钱弄这劳什子做什么?”
兰花急了,说:“先生你不懂,这叫上档次。漂亮女人多的是,可有文化的漂亮女人才稀罕。你们出来玩的当然是希望找大学生玩,我们老板就专门培训我们拿到文凭,这些文凭货真价实,电脑敲烂了也找不出破绽,而且我们还会驾驶、懂电脑、会外语,这样客人给的小费就会多很多。”
黎秋也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他第一次听到小姐上岗前还培训这些,比公务员培训还全面。他好奇地说:“你有这样的技能,为什么不好好找个体面的工作,非要干这种事情呢?”
兰花笑了,说:“老板,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我这工作不体面?你可不要把我们当作街头巷尾那些小姐和暗娼,我跟她们的工作完全不一样。我们住在度假村里的女孩,很多人是被老板包养的,每个月几千块钱,如果生小孩子,能一下得到5万至10万块钱。我把一个星期的生活安排给你说一下你就知道了:星期一美容加按摩;星期二做发型兼做穴位减肥;星期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先跳操再泡温泉,接着水疗,连吃泰国餐也要挤晚上的时间,连逛商店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星期四练完瑜伽之后去找扬州师傅,洗脚兼修趾甲,晚上吃粥底火锅,食疗对于身体保健也很重要。星期五别人都在睡懒觉,我不行,一大早就得上山去做森林浴。就这么劳累了一星期下来连周末也不得安宁,得陪老板带来的客人打通宵的工作麻将,只准输不准赢,对于我们这些职业杀手来说是最考验意志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可以做成的暗七对和杠上花不能做,连能胡的牌也不能胡,这不仅令人伤心,而且很考验人的意志。老板每个周末来住上两天,这两天我们就像夫妻一样生活。你今天走运,正好包我们姐妹俩的那个老板出了车祸,听说命保住了,一两年内能站起来算是奇迹。但我们得找活干,就得物色新的老板。”
黎秋知道她们就是别人的二奶或者小三,怪不得保养得好,不像做小姐的皮肤就像黄鼠狼喝了血一样白得吓人,心想还真走运,二奶比妓女好,至少要干净些。可是自己只呆一夜就走,不知她们干不干?便问道:“我们是外地人路过此处,没办法包你们,这样,今晚我给你们姐妹俩各一千块钱,你们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我再找其他人。”
其实兰花姐妹被包养不假,但她们平时也揽点“私活”,钱多了还能扎手?她们想女人吃青春饭也就几年,不能浪费了大好的“资源”,遇上愿意出大价钱的她们也“接活”。现在那个“小老板”半死不活,又没人管她们生计了,而要想遇上能有实力包养她们的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所以这一段时间她们就四处“觅食”,只要价钱合适就上床。“我倒是没意见,就怕我妹妹不一定同意。”
黎秋见兰花“翘辫子”,心里暗骂“你个骚娘们,老子硬了你就涨价”,但兰花长得实在水灵,听她说妹妹更甚她一筹,心里实在舍不得让她走,便说:“这样,我再多给你500元,请你做做她工作,难道她还不听你这个姐姐的话?”
兰花高兴地答应了,说:“在这上面,她还是听我的。如果不听,只要我说一句‘把你送回去嫁个穷人’,她就傻眼了。”
黎秋闻言心里一动,想起网上那个雷人的帖子:“宁做二奶,不嫁穷人”,难道现在年轻漂亮女孩都这般想的?便问兰花:“为什么说把她送回去嫁个穷人她就害怕呢?”
兰花说:“你们有钱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受过穷的人不知道穷是多么可怕。既然你提到这个,再说还要等你的朋友过来,我就对你说说吧。我出生在山区一个很偏僻的农村,很多人会说农村有什么不好,那是您没有见过真正的农村!公路只通到乡里,坐车要到乡里去做,而我们那到乡里是十多公里坑洼不平的土路,进出都要靠两条腿,晴天风一吹一身土,雨天出门一身泥,并且泥浆里还有随处可见的牛粪、马粪、驴粪、猪粪、羊粪和鸡鸭粪便等,因为在那里牲畜没有圈养的习惯。养的家禽都拿到集市上去卖,除非过年或者家里来了亲戚,否则几个月很少沾到荤腥。医疗保障就更别说了,像我的爷爷,生病了只能等死,因为没钱看病。后来终于送到医院了,差两块钱的医药费医生就不给开药,那还是国营的卫生院呢,我们全家下跪了都不行,后来他老人家死在病床上。我出生在80年代中期,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加上我共四个孩子。如果有人问没钱怎么还生那么多孩子,那你一定不了解目前中国的现状,目前能超生的都是真正的有钱人或者真正的穷人。生孩子的原因在我看来有两点:一是农村没有任何娱乐,白天干活,晚上上炕娱乐;二是农村传统的观念和环境所决定的,农村都是粗重活,家里没有男人不行,生不出男孩子要被人欺负的。在我妈妈没有生我弟弟之前,家族里的人经常打骂我妈妈,村里的小孩子也经常欺负我,骂我是绝户头。我是我们那个村也是全乡最早的也是唯一的一名女中专生。在那个男孩儿都无法读书的地方我一个女孩子能读到这样实在是奇迹,这一切应该感谢我的父亲。父亲是个退伍军人,算是村少有的见过世面的人,所以才可能送我去读小学,初衷也可能只是想让我识个字出门能分清男女厕所就行了。当时村里一块走十几里路去小学读书的有十几个孩子,但都没读到小学毕业就不读了,只有我坚持了下来。主要是我读书很用功,平时还能帮父母干活,一边读书一边挣钱,爸爸可能从我身上看到了走出农村的希望,所以才支持我读下去。但为了我的读书,两个妹妹全部付出了辍学的代价,我最小的妹妹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去砖厂拉砖。瘦弱的爸爸拉车她推车,一车砖要拉两公里远给两毛钱。我知道读书太不容易了,本来我完全可以读大学,但后来还是选择上了中专,只有少读几年才能快点出来挣钱。”
黎秋见兰花说到那些辛酸往事时眼里溢满泪花,安慰她说:“农村的孩子都是靠读书改变命运的,你毕业以后找份工作,不就可以改变命运了吗?”
兰花擦了擦眼泪,说:“别提这个了,好不容易毕业了,政策变了,连师范学校也自谋出路,不包分配。我不能回家,一是家里的条件我已经无法适应了;二是读了那么多年书再回农村会成为家乡人的反面教材,成为不让自己孩子读书的借口。我只有留在城市,但不能像其它人一样有机会慢慢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我必须先找个能管吃住的工作,就因为我一毕业身上就没有钱了,我不可能跟家里伸手要钱。为了多挣点钱,我辗转过好几个城市,做过好多种工作。我必须得挣钱,操劳的妈妈劳累过度生病一直需要花医药费,弟弟正在读书,我还想挣钱让妹妹学个手艺。我省吃俭用,但钱还是远远的不够。当弟弟考上大学的时候,那近万元的天价学费把我们全家都吓傻了。我们去办助学贷款办不下来,因为村里不给出证明,村主任说我们家不符合条件,他的意思是说只有孤儿或者单亲无生活保障的孩子才能办,你们家又不符合条件。父母都健在,女儿又是中专毕业在大城市工作能挣钱,凭什么办这个?其实谁都明白他是看我们家考取两个不服气,故意刁难,因为他一向是村里的王,想吃谁家的就去谁家里吃饭,想找谁家的女人就去找谁家的女人,只有我们家一向不买他的帐。乡邻更不可能借到钱,一是谁家都穷,自己还顾不住哪顾得上管别人;二是农村人在那种自然环境下不可能大度、善良。你比他们穷他们看不起你不想搭理你,因为怕你去找他借钱;你比他们富他们就会巴结你讨好你,因为想从你那里沾点光捞点便宜。自家亲戚也一样,而当时我们在那里算是穷的人家,都是因为我跟弟弟读书读的。而没有读书的人家孩子早早出去打工,就算干建筑队也能挣些钱,还不影响农忙时回家种田。我们读那么多年书读成了不能挑不能扛又不好找工作的无用人。后来,我跟爸爸到弟弟的学校买了些礼品去求那个主管的副校长,好不容易把学费办成了分学期付的那种。但就那样,我们的钱还是不够。那时候,我真的想到了死,我感觉活着好难,又不想去放纵自己,所以一下子感觉没了目标生活变得毫无意义,所以想死。但死也要想个办法,能让我死后有钱给弟弟读书,为了这个家我可以牺牲自己,像上海的杨元元一样。于是我想到了去撞车,去个繁华点的街头专找好车撞,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带在身上,这样死了至少家里能得到一点赔偿,虽然这样做有些无耻,但开好车的人想必也不会在乎这几个钱吧。后来,我还真的去了,但是因为那个开车的人紧刹车我不单没被撞死反而让人下来打了一顿,不过好在那人气急败坏的拳打脚踢完我以后又把我抱起来送到了医院,可能因为我是个漂亮女人。”
黎秋听得瞠目结舌,他看了看时间,七点多钟,外面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可王刚还没来。黎秋想如果兰花没有真实的生活经历是讲不出如此带有生活气息的话来,忽然生起好奇心,就像那个《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一样,说:“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后来呢,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兰花继续说:“我在渭水的一家公司做文员,一个月一千块钱,没有奖金。雷打不动每个月要给家里寄五百块,房子是跟人合租的,除去房租每月剩三百要应付吃饭交通还有生活开销,除了必须只能从吃饭上省每天只吃一顿饭。最怕的就是生病,生病了拿不到工资还得交房租,医药费更是可怕。有一次因为营养不良晕倒被送到了医院,我到了医院就清醒了一直跟医生说没事,但医生还是给我做这个检查做那个检查花了几百大块。我跟其它三个同样是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一起租房子,短短二年期间,我们四个女子有四种人生:一个跟台湾人做了二奶,住高级住宅穿名牌吃大餐,每个月还有一万块的零花钱;一个在夜总会里做了人人唾弃的小姐,至少不用担心没地方住没饭吃了;第三个嫁了一个同样是农村出来打工的打工仔,刚开始还算过的去,两个人一起打工努力,虽然租房子但是很幸福,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了钱回老家买套房子有个家,因为她一个月一千、老公一千五,想在渭水买房子甚至是做梦,原来每年攒的钱可以买几个平方,现在房价飚升,每年攒的钱在渭水仅够买一两个平方,在她老家也买不了几个平方,可是现在她老公生了场大病,花了很多钱,还被公司辞退了,现在在家养病。外来打工的都是没任何保障的,她一个人一个月一千块还要应付房租水电煤费还要生活开销还要帮老公治病,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洗衣做饭摆夜摊,让生活拖累都看不出当年的容貌了,三十几岁了都不敢要孩子,因为生了养不起。就这样,她老公的老家还一个劲打电话要钱,因为全家人好不容易把孩子供到大学毕业了,不能挣了钱都便宜那个外来的女人,这是她婆婆的原话。于是这个姐姐告诉我,要嫁就嫁得好一点,至少有个房子不用生活在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街头的恐惧中,要不就别嫁,不嫁一个人受穷,嫁了两个人一同受罪,说不定你还得承担另外一个人的穷。哪怕做二奶,也千万别嫁给一个跟你一样穷的人。所以,不做二奶是因为没有机会,如果有人给我机会有人要我,我是会做到。我要求又不高,有地方住有衣服穿能吃饱饭给点零花钱就行了,这样至少比做妓女强。”
听着这个女人关于“宁做二奶,不嫁穷人”的逻辑,黎秋想起春晚赵大叔演的小品《不差钱》,小品中的鸭蛋是一个将近20岁的农村姑娘,本来智商、情商就不高,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她对跳出农门走向城市、走向体面、走向富裕、走向幸福,竟是那样歇斯底里近乎疯狂地渴望。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她仅仅是要感谢毕福剑吗?不是,她是要感谢毕福剑背后的东西,比如CCTV,比如权贵,比如大都市、富裕、文明、繁华等等。
兰花的故事刚讲完,王刚推门进来。黎秋拿出3500块钱给兰花,说:“去把你妹妹喊来陪这位王老板,顺便帮我点一桌菜,送到房间来吃。”
兰花出去了,王刚问黎秋:“老领导,那个公司老板不让我辞职,说如果辞职就不给报酬还要扣我的押金,我与他理论了一会,倒不是为了那点小钱,辛辛苦苦跑了一趟长途车,不给报酬对不起自己哇,后来他们全部付清了,押金也退了。咦,你刚才怎么给那么多钱给她啊?”
黎秋笑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被人包养的大学生二奶,我好说歹说她们姐妹俩才答应陪我们两天,刚才那2000元只是订金,等会你检验一下看我可走眼了?”
王刚心里暗笑,现在的女孩子拿个假文凭冒充大学生的多着呢,自己的“零点”休闲俱乐部里也这样弄的,这样来钱快,黎秋虽说阅人无数,还是被人家女孩子三言两语给瞒住了,但他想不管怎么样,只要黎秋开心就行,于是嘴上说道:“老领导看人哪回走了眼?鲁班面前我可不敢弄斧头。”
黎秋听杨涛说李小龙是因为山上滚石采取措施不当坠下山崖,便问王刚:“山上滚石头是怎么一回事?”
王刚说:“老领导,这可真巧了,我见那辆车停在前面,正要撞时山下滚下一块石头,停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我将车撞下山崖,然后将轮胎解下滚入山涧,于是打电话报警编了这个故事,您看还不赖吧?”
黎秋笑着夸奖说:“聪明,要是在港台片中,你算得上是一个冷面杀手。”
这时,兰花引着桂花进来,王刚眼睛直直地看着桂花,觉得不吝于瑶池仙子下凡,一下子呆了。这时,酒菜上来了,四个人围着桌子推杯换盏、狂吃海喝,而且不时搂搂抱抱,席中活色生香、丑态百出。黎秋还对兰花耳语几句,让她拿点催情的兴奋剂偷偷放入王刚的酒杯中,酒劲上冲,药劲发威,王刚成了疯狂的野兽,两眼喷火的向桂花扑去。黎秋也按捺不住,搂着兰花滚作一团。后来,黎秋又让兰花去撩拨王刚,姐妹俩把王刚折磨得奄奄一息。
凌晨两点多钟,这出闹剧才收场,王刚经过疯狂的发泄过后,睡得像一头死猪。黎秋打发走兰花和桂花姐妹俩,用刚才和兰花玩性爱游戏的绳子将王刚双手靠后牢牢捆住,他从王刚的口袋里掏出他的全部证件,然后塞进去他原来那张名叫张军的身份证,做完这一切,他扛着王刚上了乌蓬船,又从岸边的石堤上搬来一块大石头,解开缆绳,摇着小船往湖心划去。
四周一片漆黑,黎秋感觉离岸约一里左右,看见远处岸上的灯光变得像荧火虫一样时,他将捆绑结实的王刚放倒在船舷边,然后将大石头中间拴上绳子,另一头拴在王刚双手和双脚联结的绳子上,使劲一推,只听见“扑通”一声,水面溅起大片浪花,王刚连同五六十斤重的大石头一起沉入湖底。待水面恢复平静后,黎秋才离开,他想这殉情湖又多了一条冤魂,若干年后绳子烂掉尸体浮起,张军的死因又将是一个谜,警方推定不是被黑社会黑吃黑就是殉情自杀,那时自己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
黎秋回到小屋,用手机将王刚的证件点燃,然后他仔细地擦拭每一处可能留有指纹的地方,反复琢磨直到确保万无一失时,才收拾东西离开。他沿着昏暗的路灯来到景区大门口,那地方还热闹得很,停着一溜出租车,他招了辆的士,包车来到渭水市区,然后又包车来到南江市,最后从南江包车连夜赶回到了滨江县。
回到清江春晓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黎秋和衣躺在床上,拨通值班室的电话,春桃接了,黎秋骂道:“死丫头,我酒喝多了,也不倒点水过来给我解渴。”
春桃过来了,连声说:“对不起,昨晚睡得太死,没注意您回来的时间,我该死。”
黎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一点多钟回来的,见你睡了就没有叫醒你。昨晚酒喝得太多,如果杨董事长过来,你就对他说声我酒喝多了,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