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来就安全着陆了?我告诉你是否追究刑事责任与在职和退下来毫不相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再做春秋大梦了,带走!
常乐乐死后的第三天,滨江警方宣布案件告破,杀人凶手钱文章向警方投案自首。
黎秋看到了这条新闻,奇怪杨涛怎么不打电话给自己,便拨通他的手机,很久那边才接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请问哪位?”
黎秋感到大事不妙,便默不作声,那边的人很不耐烦地说:“我是杨书记新任秘书,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你要不说话我就挂了。”
黎秋知道杨涛和自己一样多疑,绝不会把手机交给秘书,就是跟了他多年的秘书郑维也同样如此,何况是新任秘书,纪委设的套也太幼稚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说话,或许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录音。
黎秋挂断电话,然后打到了县委办公室找郑维,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说:“郑主任到现在还没有来上班。”
“何小春主任呢?”
“在,何主任,有人找你。”
何小春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问:“谁呀?”
“我是黎秋,杨涛在不在办公室?”
何小春一听是黎秋,连忙精神百倍地说:“黎主任,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请您见谅,杨书记昨天下午到南江开会去了。”
黎秋“哦”了一声,正待继续问,这时,朱全宝和黄飚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便说了声“谢谢你”挂断了。
“老领导,情况不大对劲,杨书记和李县长昨天同时去南江市委开会,李县长昨晚就回来了,而杨书记却没有回来,打他手机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口音,他自称是杨书记的新任秘书,你想这怎么可能,杨书记换秘书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打秘书郑维和司机王凯的手机,他们似乎都同时关机了。”朱全宝一边擦汗一边说,室内的温度并不高,确切地说是有点冷,因为黎秋不喜欢开空调,他认为冷的感觉可以使人头脑更清醒。
黄飚也说:“老领导,据我判断杨书记可能出事了。”
黎秋默然坐着,他知道一切都不言自明!有人说能够与人分享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因为快乐具有迭加效应,但不能够与人道明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因为没有人愿意与你一同分担!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女人真的是红颜祸水,虽然自己这一生接触的女人无数,但都把握住了不掺杂感情的底线,如果杨涛像自己一样逢场作戏,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昨天还春风得意,今日说不定就是祸起萧墙之时,事物的发展真的是充满了无数个变数,好多事情是你无法预测的,正如你无法预测天气的变化,无法预测生命的长度一样。现在杨涛“进去”了,问题的发展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看到朱全宝和黄飚这两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他也有一种近乎失败和绝望的感觉!
良久,黎秋对朱全宝和黄飚说:“你们俩做点准备吧,把该退的都退了,纪委对这种案子只打‘老虎’,不打‘苍蝇’,或许你们还不至于有牢狱之灾。”
朱全宝说:“老领导,实话对您说吧,自从段春出事以后,我就把自己‘洗白’了,该退的钱全部退掉,一些找不到事主的就匿名捐给了社会福利院和以他人名义在山区建了所希望小学。”
黎秋知道朱全宝这样做虽不说保险,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这样了,便拿眼看了看黄飚。
黄飚会意了,连忙说:“老领导放心,我和朱县长一样,在段主任刚出事的时候就把正常收入以外的部分全部存进了廉政账户。”
黎秋点了点头,他想起前不久在滨江金山寺中看到的一幅对联:
来者莫忙去者莫忙且坐坐光阴不为人留
功也休急利也休急再行行得失无非天定
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定数,没当上官的时候拼着命地往上爬,没有钱的时候想尽方法捞钱,没有漂亮女人的时候睡不着觉也想弄个来玩玩,那种精神可谓不知疲倦。可权力、金钱、女人这些东西都是毒药,毒性不大容易成瘾。段春、杨涛、朱全宝和常飚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迷恋上这些东西,但他们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权力岌岌可危,金钱贪得再多也不敢多用一分,现在面对漂亮女人唯恐避之不及。黎秋想起清初文字狱事件中的一句名联:“木匠打枷枷木匠,翰林监斩斩翰林”,看来西方哲语说人是自己的敌人还真不假,每个人在人生的道路上如果不懂控制欲望,总会误入歧途。
人逢喜事精神爽,谈起话来春风满面,场面的气氛就活跃,反之,如果搁上不愉快的事,尤其是这种兔死狐悲的重大事情,场面就异常沉闷。朱全宝和黄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黎秋心情一定非常痛苦,虽说他见识的风浪多,但说不定哪一个浪头打来就能把小船掀翻。现在他表面上镇定,内心里一定也在想方设法寻求自保,这就是人的软肋,没有人愿意把手伸着往门缝里夹。
朱全宝想不能再呆在这里给黎秋添乱了,便问道:“老领导,我们走了,您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黎秋没有说话,慢慢展开桌上的宣纸,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写下一个大大的“势”字。黄飚见这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拍掌赞道:“好书法!老领导的书法在南江无人匹敌。”黄飚懂得官场上在你不了解上级的嗜好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他进行赞美,因为人最容易在赞美声中发昏和陶醉。狐狸总是在赞歌中露出尾巴,这时好猎人就冲上去将尾巴逮住拽在手里,猎物的尾巴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好猎物都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不让人逮住尾巴的意思。只有肤浅之辈才将尾巴高高地翘起,让人逮个正着,从此成为别人手中之物。乌鸦也是在被狐狸赞美时失去衔在嘴上的肥肉的,为了一句两句不着边际的颂词就要挨饿,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黄飚知道黎秋的嗜好是女人,但总不能在这上面歌功颂德吧,好在黎秋还有让人拍着马屁的地方,就是写得一手好字。可黄飚说完就有些后悔,因为被枪毙的胡长清也写得一手好字,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就怕被黎秋产生联想。
朱全宝听见黄飚这样说,本想附和赞美一声,但马上就联想到胡长清,便生生地将赞美的话咽回到肚里。黎秋对他来说实在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物,也是滨江乃至南江官场上最具争议和传奇色彩的人,许多后起之秀都是以他为样板,想从他身上获得从政的秘决。朱全宝也是这其中的一个,可他毕竟地位卑微,与黎秋见面的机会不是太多,但每次见面都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令朱全宝佩服得五体投地。朱全宝发现黎秋时时刻刻在思考,他脑海里想着些什么东西?他那么多高深的见解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这些对自己来说显得十分神秘,越是神秘越让人产生敬畏。有时候,朱全宝觉得黎秋就是滨江政坛的教主,一帮信徒们匍匐在他的脚下时时接受他思想的洗礼。在朱全宝看来,黎秋在官场上浸润久了,每个毛孔里都流淌着经验和智慧,现在他一言不发,只写了一个“势”字,一定寓意深刻,于是便问:“老领导,为何独独写这一个字?我愚笨还请明示。”
黎秋表情漠然,淡淡地说:“汉语词典中‘势’的解释很多,常用的说法是力量和力量的趋向,有人专门为这个字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势》,不知你们读过没有?我记得书中介绍了以下七式,不可谓不是至理名言。生势:王侯将相因种立;蓄势:韬光养晦势能积;审势:一叶知秋晓利害;借势:扶摇直上九万里;攻势:与天斗其乐无穷;兴势:一势激起千层浪;化势:出神入化无常势。我认为每个人尤其是官场中的人一定要了解‘势’、驾驭‘势’,这样才能成功。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精妙绝伦,仅就这一个‘势’字,古人还将它作为男性或雄性动物生殖器的别称,也很贴切,这可以从‘势’的结构上来分析,上为‘执’下为‘力’,执于力者唯有男人,而且男人的那个东西被称为活宝,能屈能伸,有时势如蛟龙,有时蓄势待发,如历史典籍中称‘宦人无势’,并不是说他没权势,恰恰相反,宦人是皇帝身边的人,许多历史上有名的大宦官如魏忠贤等权倾天下,皇帝是万岁,他魏忠贤是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这里只能理解为生殖器。就是这么个被男人视为命根子的东西,是‘势’亦求‘势’,人不服老不行,年轻时候血气方刚,其势不可挡,那时候无论做什么精力充沛,就是干那事也‘一夜三战不用歇’,渐渐地气血虚亏,如今不行了,三月一次还用手捏。‘势’不行了就别强求,安身立命为根本。”
朱全宝和黄飚听得津津有味,老领导水平就是高,谈古论今、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尤其是这个时候还有这样平和的心态,这一点不佩服不行。两人赞美了几句后便告辞了。黎秋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想后生可畏,这两个家伙也是属蛇的,一有风吹草动,溜之大吉。可是这样对杨涛和自己很不利,一旦纪委找他们谈话,还不是竹筒倒豆一五一十全给说出来。黎秋本不想说那些泄气的话,但见朱全宝和黄飚已经心理上崩溃了,此时再订立攻守同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他寄希望这两个人只要不把杨涛和自己供出来就行,行贿和受贿都要治罪,“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些自己都不止一次地对他们说过,相信他们不会糊涂到把自己也送进去的地步。
黎秋知道杨涛被纪委带走一时半会回不来,自己也该做点准备应对。他盘点自己收受的钱财中,数刘广财和杨涛两人“贡献”最大。现在最值得他欣慰的是刘广财前几天出国去了,此刻正在檀香山和那位海归的小娇妻度蜜月。刘广财走之前和黎秋告别,说那个女人以怀孕相要挟,非要他移民到美国去,否则要做人流。黎秋知道刘广财的思想不会被一个女人左右,显然他也起了去国外的念头,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段春,他不明不白地死了,多少让刘广财、朱全宝和常飚他们心寒,或许不知哪一天大祸临头。其实早在几年前,刘广财利用在美国开办公司的方式,就申办了绿卡,每年都要在美国住上一段时间,在一次海外华人联谊会上,他认识了现在的女人露丝,对她一见钟情。露丝和他同居了两年,却始终不同意和他结婚,她的要求很独特,非要刘广财信什么耶稣,还说要到教堂举行婚礼才行。刘广财对露丝的要求感到很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耶稣?尤其是露丝吃饭前总要祷告一番,让他既感到新鲜又感到好笑。可露丝坚定地说有,全世界好几亿人都信,怎么会没有呢?刘广财说如果耶稣存在,那鬼神也就存在了,可我是个无神论者。露丝反驳说,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该是无神论者,可一些共产党的官员最喜欢到庙里求神拜佛保佑升官发财。刘广财一想也是,原先是小老板们暴发了,到庙里烧香拜佛的多,现在一些官员也迷信上这个了,他问黎秋,那时候黎秋还是滨江县的县长,正满腔热情地往上爬。黎秋告诉他这些人是内心不安宁,因为突然有了许多钱和权后,就把自己看做和别人不一样了,一定是上天佑护,还有的就是多吃多占后内心不安去求得心理平静。和露丝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刘广财觉得信耶稣也没什么不好,人至少应该有点信仰,向上帝祷告不失为一种心灵的救赎方式。许多企业在成长的初期都存在一个原罪的问题,刘广财的星云集团自然也不例外,他和许多靠发国家财的大富翁一样,心里害怕哪一天政府反攻倒算,悄悄地将资本往国外转移。他名义上是开拓国际市场,其实就是在国外买房买地,再租个厂房充当工厂,帮国内的一些企业联系贴牌业务。这两年在杨涛的帮助下,他以星云宾馆的财产作抵押,向多家银行贷款达两亿余元,现在的星云宾馆基本上不姓刘了,而是归属各家银行所有。以前杨涛当县长的时候,基本上政府的所有会议都安排在星云宾馆开,来往接待也安排在这里,所以生意特别火爆,各家银行的利息也按时付息,后来杨涛当了书记,这里的生意就更好了。公款吃喝是最大的吃喝,吃起公款来哪级官员都不嘴软。
想到刘广财此刻过着天堂般的生活,黎秋就后悔没有到国外去,现在要想出去恐怕没有机会了。因为自己和杨涛的关系南江官场上的人都或明或暗地知道一些,尤其是张玉顺,他们会让自己走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一旦向组织上提出探亲的要求,他们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逃跑,与其这样,还不如按兵不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是明智之举。
“老弟,夏威夷的海滩之夜还不错吧?”黎秋带着醋意说,他想刘广财也不算得什么本事,在外国的土地上搞外国女人才算有能耐,搞本国的女人还不跟在家里搞一个样,把许多钱花在那里倒是便宜洋鬼子了。更让他感到生气的是,一个中国女人在国外留了两年学就背祖忘宗,连名字都不要了,叫什么露丝,他第一次听刘广财叫的时候是在他酒店的饭桌上,还以为他点了“肉丝”呢,后来见来了一位金发黑眼的女人,心里大为惊讶,刘广财对大家说:“这是我女朋友露丝”,黎秋惊讶地问:“她是哪国人?是日本的吗?”黎秋想只有小日本的名字最乱,以前在电影里见过什么“松下、大江、山本”之类的,想不到现在发展到“肉丝”了。刘广财笑着说:“大哥,她是中国人,英文名叫ROSE,意思是玫瑰的意思,中文翻译过来就是露丝。”黎秋认真的打量这个女人一眼,只见她个子修长腰身纤细,心想她要是到楚怀王那里一定会受宠的。
“大哥,人家都说外国好,我看一点都不好,满街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洋鬼佬,没有家乡的人亲热,没有家乡的土地踩着踏实。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国一趟,一来跟你和朋友们聚聚,二来把那套房子的产权办了,这两天宾馆生意差了些,一些银行的行长打电话向我催还贷款,要是再不办你那套房子也被他们要了去,那我对大哥的承诺就落空了。”刘广财有气无力地说。
黎秋知道在海边度蜜月无非就是睡觉、做爱两件事,这几天这位老弟的身子也被掏空了,便不再闲话直入正题:“你还是在国外呆着吧,杨涛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出“啊,有这回事?”的惊讶声,良久之后,刘广财在那头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下午,他去开会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不是因为常乐乐?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死了还让人不得安宁。”刘广财也是从黎秋这里得到常乐乐被人杀死在家中的消息,那时候他就预感要出事,但是他绝没想到杨涛会出事,看来他这个一把手做的时间还不长,道行还不深,要是黎秋绝对能摆平。
“是她的事引发的,昨天警方宣布那件案件破了,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致死常乐乐的人名叫钱文章,是广电局办公室主任,也是乐乐的直接领导,他追求常乐乐不成,便要挟她,两人发生扭打,钱文章推了常乐乐一下,她摔倒在茶几上颅脑开裂死亡。据办案人透露的细节称,钱文章要挟的东西是一些照片,只不过这些照片他交到省纪委那里了,到底照片上什么内容不得而知,我判断这些照片一定和杨涛有关,否则他不会被秘密带走。”黎秋之所以敢和刘广财之间说这么多,因为二人通的国际长途加了密,除非美国中情局或中国国家安全部能破解窃听到,其他部门恐怕连电话号码都看不见。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人又不是杨涛杀的,大不了是生活作风问题,相信纪委了解情况后会放他回来的,毕竟滨江的工作离不开他。”刘广财想现在的人真势利,杨涛还没出事两天,不仅宾馆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那些银行的老总们恐怕闻到了风声,便催讨起贷款来了,以前杨涛在任时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下,现在难道他真的倒下去了,不会的,他还有黎秋这个“干爸”,黎秋一定会帮他的。
“你见过哪个被查的县处级以上干部被纪委带走以后还放回来的?反正我没见过,所以我劝你还是在国外呆着,另外,香港那边的钱要尽快转移走,现在大陆和香港在反腐方面加强了合作,放在那里也不保险。”
黎秋的话充满了悲凉的腔调,这让刘广财有一种大势将去的感觉。在刘广财看来,黎秋的话一贯是正确的,只要被纪委盯上的干部,一查一个准,要不他们就不查。现在杨涛凶多吉少,恐怕黎秋也回天乏术,否则他不会交待自己将香港某银行的钱转移走。“大哥,我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你的安全,当初你要是到国外来就好了,至少我们兄弟在一起。”
黎秋见刘广财担心自己的安全,心想关键时候兄弟就是兄弟,够哥们!他现在倒不担心刘广财,纪委要想抓他也是鞭长莫及,只是他感到不放心的是干儿子杨涛,只要他的嘴能闭上,自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我没事,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再说杨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难道他会把我这个干爸卖了?”
“杨书记不会的,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的。”刘广财和杨涛再熟悉不过了,对他的为人也有所了解。
黎秋认同刘广财的判断,对杨涛是充分信任的,正是基于这一点,黎秋觉得自己并没有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至少目前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照样可以抽烟喝酒玩女人。他和刘广财又说了些题外话,无非是杨楠和自己家人的近况,然后才挂断电话。
黎秋见春桃进来,示意她给自己倒杯酒。春桃倒了一杯XO递给他,黎秋顺势揽她入怀,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春桃不解,问道:“您还不快乐吗?我和柳月姐姐两个人侍候您还不够吗?”
黎秋笑了,说:“你没有领会诗的意思,诗的意思就是人活在世上就要尽情地享受欢乐,不要使自己的酒杯只对着月亮,说白了就是不要自斟自饮,要和你这样的佳人一道喝才有意思。来,喝一口。”
春桃小啜了一口,脸上立马飞起了一片红云,显得更加可爱了。黎秋抚摸着她那娇嫩的肌肤,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青春气息,心猿意马起来。现在他把杨涛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管它呢,过好现在最要紧,人固有一死,岂不闻“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对春桃说:“去给我研墨,我要写字。”
春桃研好墨,黎秋挥笔写下一幅对联:
抽好烟喝名酒挟风流,不枉此生过把瘾
摘春桃揽柳月逛花丛,期待来生续前缘
春桃见有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乐呵呵地问:“怎么把我名字也写上了?”
黎秋一只手捧着她的下颌,笑着反问:“不好吗?怎么说你也是我生命中经历的女人之一,据说一个人能和另一人相遇,这种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两个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成为朋友,是两亿分之一,一个人如果爱上另一人,它的概率是十五亿分之一,如果两个人要白头到老的话,需要花费二十年的时间来等待,还需要六七十年的时间来完成,当两人相悦,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说出我爱你的时候,需要脸上几十块肌肉同时的调动,需要消耗掉两到三个苹果的热量,更需要付出的是无数卡心灵的热能啊…”
春桃羞红着脸,点了点头,说:“您一生中经历的女人一定不少,这是您一生的总结吗?那应该叫什么铭?”
黎秋脱口而出说:“这叫墓志铭。”
岁末年初,专案组的工作忙碌而有序的开展着。龙剑和陶炎知道,这个春节恐怕又不能和家人团圆了。
杨涛被“双规”以后,和专案组的同志兜圈子,在常乐乐的事情上拒不承认二人有不正当关系,当龙剑向他出示有关的照片时,他才承认二人是通奸但否认是包二奶。龙剑根据他的秘书郑维和司机王凯提供的情况,终于查出常乐乐在省城某高档小区有一套房子,房款和装修不少于五十万,她一个才工作不久的女孩子,工资不到二千元,家里又在贫困山区,根本没有能力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当这些证据出示给杨涛看时,杨涛傻眼了,撒谎说自己不知道这事。龙剑见他抵赖时,手不停地揩鼻子,眼睛不敢看自己,便断定杨涛在撒谎,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科学家找出撒谎的二十余种特征:擦鼻子、口吃、清喉咙、避免凝视、较少眨眼睛、喝水多、咽喉液多、讲话爱出错以及否认自己说谎。人讲假话时,鼻子的勃起肌便会充血肿胀,肿胀后的鼻子跟着就会发痒,迫使撒谎者搔痒、擦鼻摸鼻。克林顿作证时一分种之内摸了二十六次鼻子。
龙剑决定对杨涛采用测谎技术,果然,杨涛的脉搏及各项技术指标均不过关,他确实从始至终都在说谎。做完这一切,杨涛对龙剑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滨江那边的工作离不开我。”
龙剑冷笑了笑,说:“放你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除非你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像你这样敷衍塞责、虚与委蛇恐怕是不可能的,至于滨江工作的事,已经有人替你负责了。”
“你们这样做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法律吗?请找出依据来。”杨涛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矮了气焰,没有底气也要装出底气来,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争取时间,黎秋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即便他不来救自己,这个时候自己也要救自己。
龙剑摇了摇头,心想贪官都是这个德性,不见棺材不落泪。说:“我们是按党的政策办事的,‘双规’是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清楚问题,什么时候交待清楚什么时候才能结案,现在你没有交待清楚所以不能放你走。”
杨涛气急败坏地说:“这么说你们纪委的权力比法律还大?你们想关我到什么时候就关我到什么时候?”
龙剑凝视着杨涛,说:“这是两码事,组织措施和法律措施是不同的。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要对党忠诚、襟怀坦白,请你到宾馆来就是要你配合调查有关问题,只有说清楚了就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怎么处理。”
杨涛作为县委书记,对这些政策是了解的,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轻则纪律处分,重则移送司法机关追究责任。电视新闻上常有这么一条消息:“中央决定对某某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其所犯经济问题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现在光凭包二奶这一条就可以“双开”,想到这杨涛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决定孤注一掷,一条道走到黑,歇斯底里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你们看着办吧。”
龙剑从宾馆出来,遇上陶炎,他刚从滨江那边过来。“一路辛苦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吃点夜宵,边吃边谈。”
时值午夜,街上的车辆和行人明显地稀少了,从四处闪烁的灯箱广告来看,年味越来越浓了。
行不多远,两人就来到一处小饭馆,临街放着几张桌子,几个人在那喝酒,吆三喝四的丝毫不顾忌别人,这就是中国人的陋习。
“老板,有包间吗?”龙剑问。
“有,二位里面请。”老板见来了客人,笑容满面的招呼。
“好咧,给我炒几个菜,来一瓶二锅头。”龙剑边说边和陶炎进到里面。
“你这次到滨江去有什么收获?”龙剑待陶炎坐下,迫不及待地问。
“收获很大,程浩同志到滨江开了个四大班子联席会议,会上通报了杨涛的情况,要求与会人员要引以为戒,有问题的主动向组织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会后玉顺同志找每个副县级以上干部谈话,从谈话中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这下杨涛可跑不了。更为关键的是,我们以前多次查处未果的老对手黎秋这次又被牵扯进来,许多干部反映杨涛是他的干儿子。”陶炎的神情很兴奋,就像猎手发现了猎物一样。
龙剑高兴地说:“好,我们省纪委接到对黎秋的举报也不少,但每次他都像泥鳅一样漏网而逃,党中央和国务院加大了反腐败斗争的力度,贪官们也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也在研究我们,时刻保持着警惕,现在黎秋退下来了,或许正是他思想上松懈的时候,这时候我们给他个突然袭击,说不定就能抓住这条大泥鳅。”
陶炎抽出一支烟点着,深吸了一口,说:“这次我还接触了柏雪同志和一些老干部,他们反映滨江驻京联络处多付房款的事就是黎秋一手造成的,杨涛是他的干儿子所以百般维护他,现在杨涛被‘双规’了,这个时候正是查清多付房款的最佳时机,我们可以一石二鸟,把这两起案件并案查处。”
龙剑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说:“黎秋这个人心思缜密,不是一般的狡猾,简直是太狡猾了!据说他嗜好钱财和美色,可钱在哪?二奶在哪?每次查时都半途而废,不是我们无能,而是他根本就把尾巴藏得严严实实,让你无处下手。随着GDP的飞速增长,像他这样贪污腐败的官员也越来越多。党中央高瞻远瞩,认识到腐败不除,必将亡党亡国。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在南昌枪毙了副省长胡长清,从而打响了反腐倡廉的第一枪,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由此蔓延全国。但是从今天来看,这场战争打得比八年抗日还艰难,为什么?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站在一个纪检干部的角度,我认为我们的敌人太强大,太狡猾,也太无耻!我这里说的敌人当然是指那些身处各种有权有势的领导岗位上的少数党员领导干部。”
陶炎也深有感触地说:“你不是说共产党干部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腐败贪污的共产党干部也同样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吗?他们顽固、虚伪、无耻……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这点我在加入纪检队伍初期就看出来了,这些年我看了全国各地汇总的反腐败材料,我想如果我接手这些案件,该怎么做呢?我左思右想,对了,必须抓住他们的软肋,必须抓住他们的致命弱点,必须抓住——”
“抓住他们的什么?”龙剑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地问。
“抓住他们的鸡巴!”陶炎笑着说。
“抓住他们的鸡巴?有创意,这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是的,不错。要想侦破党内一些官员的腐败贪污案件,必须揭开他们的画皮,他们自诩为人民公仆,其实是表里不一。每次当我面对贪官污吏的时候,最恶心的就是听到他们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我为人民为党为国家贡献了一切,你们想干什么……’,我靠,每次听到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我就想吐!他们哪怕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可耻的贪污犯,仍然不肯脱下画皮,这就为我们的侦查工作制造了重重困难。我意识到,必须抓住他们的弱点,剥下他们的画皮……于是我开始研究所有贪污腐败的共产党官员的案情,尤其是这次杨涛案件给我启发,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他们的鸡巴。如果他不是因为二奶意外被杀,他会暴露吗?至少目前不会,所以我想我们今后调查的方向主要是看贪官有没有二奶和情人?从这方面入手,我们可以事半功倍。”
龙剑笑着,陶炎这个人肯钻研、善总结。他的话还真有点道理,综合过去十年内八千多名贪污腐败的党员领导干部的犯罪档案,从中可以看到一些共性的东西,那就是许多落马高官都同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是鸡巴在作怪。如陈希同每次搞女人前要先看两片黄色录像,成克杰是为了广西那个女人出事的,胡长清为了一个年轻女孩而置党纪国法于不顾,孟庆平在办公室桌子上就地奸污来办事的女青年……然而,他们大会小会上的讲话,却无一不精彩,谁也不会将他们与贪官联系起来。龙剑心想如果按陶炎的观点,这些贪官根本不是什么代表,充其量只能代表历史上最荒唐的鸡巴,如果说他们有什么方面是先进的话,只能说他们的鸡巴整天翘起来,比他们自己先一步进入了共妻的时代……
这时酒菜端上来了,龙剑给陶炎的杯子满上酒,然后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呢?”
陶炎和龙剑干了一杯,说:“很简单,发现了贪官的这个共性后,我等于是揭开了他们的画皮,在愚弄老百姓的欺骗宣传之下,他们是男盗女娼,他们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那条肮脏的鸡巴在转!一旦揭开他们的画皮,他们就像一堆狗屎一样,瘫软下来。我根据自己的研究所得,今后在接手调查贪污腐败案件时,要采取迂回战术,从他们的情妇入手,一旦他们的情妇揭露了他们的淫行秽语,他们就会像他们那大多阳痿的鸡巴,再也硬不起来了,之后就会和盘托出……”
龙剑赞许地说:“你这个鸡巴理论虽说放不上台面,但实践中管用。我们就用这个理论从黎秋身上寻求突破吧。”
黎秋从来没有像今年的除夕夜过得这样冷清,刘广财远在国外,杨涛不知被纪委关在哪里,还有何宏、朱全宝、黄飚为了和他划清界线都借口家里有事,黎秋骂了声娘,要是自己还在台上,他们敢不过来陪自己过年?往日的奢华场面再也一去不复返了,人生真是无常啊。现在杨涛又出了事,这些人恐怕躲自己远远的,甚至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放暗箭。从汪清那得到的消息,黄飚就是其中一个,这小子见杨涛倒了,马上投靠新主子李波,并和张玉顺来往频繁。黎秋想怪不得自从那次谈话以后,他再也不见到自己这里来,哪天非得抽时间去看他脑后是否像魏延一样长了反骨。
黎秋分别和刘广财及海外的儿女通了电话,一来告诉他们自己平安无事,二来互致一下新春祝福。刘广财见他孤单,特意打电话安排春桃过年不回家,并让她再找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两人轮流陪黎秋,一定要让他高兴才行。
春桃找来一个重庆的女孩,黎秋看到柳月醋意大发的样子,便打发她走了。他对春桃说:“有你们俩陪我就行了,如果你们俩想回家过年,我就一个人也行。”
春桃着急地说:“那怎么行,要是董事长知道了还不开了我?我每个月拿他那么多钱,就是要陪好您。不过,我帮柳月妹妹申请一份工资,这样她也可以陪你了,到时你想把我们甩掉都不行。”
春节刚上班,黎秋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称自己是省纪委的,希望和他见个面。黎秋本想问他是什么人,但一想管他什么人呢,一概不见,便说:“我早已不问政治上的事了,没有这个必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人仍不死心,继续打来电话,黎秋冲着电话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死皮赖脸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见,难道你听不见?你们要抓就抓,我等着,别他妈的婆婆妈妈的。”
打电话的正是陶炎,他是根据龙剑的指示决定打草惊蛇,试探一下黎秋的态度,果然不出龙剑所料,黎秋抱着一种不合作的态度。
其实陶炎除夕夜在家和父母妻女吃了团圆饭后,就赶到滨江,也住在星云宾馆里。他和办案人员将清江春晓里面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陪伴黎秋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是别墅的主管春桃,另一个女人不知是谁。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上午,柳月上街购物,被陶炎请上了车,然后一直拉到南江的一家宾馆里。陶炎向柳月表明了身份,希望她配合纪委调查。柳月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直哭。陶炎向她交待了政策,只要她说清楚和黎秋之间的关系就放她回家。柳月点了点头,便把自己怎样经张军介绍与黎秋相识,张军杀人后逃匿,自己又成了李小龙的姘妇,李小龙为救段春死了,后来又遇见老相好黎秋等等叙说了一遍。
陶炎仔细地听着,他寻思黎秋与这个张军关系非同寻常,这个人被通缉多年未得,难道是隐名埋姓?自从上次段春离奇死亡后,他就一直怀疑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杀人灭口案件,难道这个张军也被灭口了?想到这他打电话给南江公安局江山局长,询问最近南江可有什么人报失踪。江山局长说:“有一个名叫王刚的失踪了,他原是‘零点’休闲会所的老板,几个月前一去不回,他的房子租赁到期后,房东找他人联系不上,就到派出所报了案。”
“好,我马上过去,我要这个人的户籍登记资料。”陶炎兴奋地说。
在派出所,陶炎了解了王刚的大致情况,他是个孤儿,落户在南江市区一个街道办事处。陶炎让派出所户籍警打印出照片,到王刚所在的居委会进一步了解情况。王刚的邻居告诉陶炎,这个人搬来没几年,性格怪僻,平时白天睡觉晚上上班,和邻居从不来往。房东也告诉陶炎,王刚每次准时将一年的租金交清,合同是年前到期,他见王刚一直没来交租金,打他电话又联系不上,听他会所的管理人说他好几个月都没露面,于是就报了警。
陶炎一无所获地回到宾馆,将照片扔在茶几上,然后往沙发上一躺。柳月看见照片,吃惊地说:“张军,他就是张军!”
陶炎一蹦三尽高,惊喜地问:“你说什么?他就是张军?”
柳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肯定他就是张军,耳垂上有一颗痣,而且就在左耳上。”
陶炎心里直乐,心想还是自己的鸡巴理论厉害,好色的男人最终都栽在女人身上,现在柳月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只要找到王刚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他与黎秋的关系,从而将这只狡猾的老泥鳅抓住。陶炎还从柳月口中得知黎秋性欲很强,除了自己跟他在一起外,还有别墅的经理春桃和他也有一腿。
陶炎见柳月竹筒倒豆,该说的都说了,便对她说:“现在我们送你回去,但你不许说和我们见过面,否则黎秋绝对饶不了你。”
柳月见纪委的人还是守信用,便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回到清江春晓,黎秋见她回来劈头就问她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柳月撒谎说:“我在街上遇到个老家的人,他说我爸被摩托车撞了,我就赶回家去看了,幸好只是擦破了点皮肤,没伤着骨头。本来我要在家多呆几天,怕您担心就赶回来了。”黎秋孤疑地看着柳月,问:“那你手机为什么关机?”柳月委屈地说:“我走得匆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又没拿充电器,老家在大山里面又没有电话,你让我怎么办?看你搞得像是审问似的,我不跟你说了。”黎秋见柳月眼圈红红的,这两天消瘦了许多,心想自己又是老毛病犯了,喜欢乱怀疑,其实对这样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完全没有必要,便怜香惜玉地安慰说:“好了,回来就好,我也是担心你嘛。”
陶炎回到南江纪委,向张玉顺简要汇报了案件情况,张玉顺指示江山局长立即追查王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山表示马上发出协查通报并在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陶炎从张玉顺办公室出来被汪清看见了,他见陶炎行事匆忙的样子,心里起了疑,便悄悄尾随来到他办公室门口,听见他打电话给龙剑说马上到省城有重要线索当面报告。
汪清立即回到自己办公室,把这一情况向黎秋作了汇报。黎秋指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截住陶炎,汪清会意了,开了车守在通往省城高速公路的滨江大道上。
果然没多久,陶炎开车过来了,汪清立即发动汽车朝陶炎的车撞了过去。陶炎全神贯注地开车,没提防支路上窜出一辆汽车朝自己撞了过来,只听见轰隆一声响,感觉自己的车子飞了起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汪清的车开足了马力,撞飞了陶炎的车后,又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整个车头全都瘪了,汪清也当场身亡,这个奴才为了主子不惜把命搭了进去。
很快有人拨打了120,警察赶来后见陶炎还有气息,连忙将他送进了医院。事故勘察结果表明,汪清的车撞到了陶炎的车后半部,致使陶炎的车侧翻了几个跟头。经过检查,汪清的车刹车片失灵,其实这是他自己在刹车片上动了手脚,意图在撞死陶炎后制造自己无责的证据,以逃避法律的追究,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经过专家论证,这是一起蓄意制造的交通肇事案,汪清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撞死陶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张玉顺皱紧了眉头,难道那天陶炎和自己的谈话被他听见了,而他正是黎秋的忠实奴才?要不然这个道理无法想得通,他想只有等黎秋归案以后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龙剑惊闻陶炎出事的消息后,立即驱车赶到了南江。
在特护病房,龙剑见到了陶炎,只见他头上缠着绷带,嘴里插着氧气管,眼睛紧闭着,面容苍白。张玉顺告诉他刚进行完开颅手术,医生说生命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怕他醒不过来。龙剑听了心里涌上了一股酸楚,他知道如果陶炎醒不过来就会成为植物人。他轻轻地走到病床前,用手紧紧握住陶炎的手,心里默默说:“老陶,我来看你了,你一定要挺住啊。等抓获了那班坏人,我来接你出院。”
在南江纪委,龙剑了解到事情发生的经过,回想上次段春案件的细节,他断定汪清就是潜伏在纪委里面黎秋的人,原来他使的苦肉计,帮助李小龙劫走段春,以便让黎秋安排杀人灭口。现在唯有找到那个王刚才能使案件水落石出,可是王刚人在哪里呢?很快,从南江市公安局反馈的消息称,那天段春出车祸现场报案的司机正是王刚,公安局已与渭水警方取得了联系,渭水警方协查告知王刚第三天就离开了那家物流公司,去向下落不明。龙剑心里一凛,他想王刚很可能也被黎秋灭口了,这个家伙太歹毒了。可是死人不能说话,唯有找到证据才能将黎秋绳之以法。他看了柳月的笔录,虽说黎秋和她及春桃有染,可是他的妻子在国外,而且前不久已经离婚,如果对一个已经退休并且身体条件很好的老干部大动干戈,会让人觉得纪委太不近人情,现在只有继续啃杨涛这块硬骨头了,只要他供出黎秋的情况,那这起案件就十拿九稳了。
黎秋见汪清死了,心里很是伤心了一阵。他意识到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心想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积极行动起来。他在刘广财的公司工作半年多了,公司发给他二十万元,他将这些钱用一个牛皮纸袋装好,拎着来到了高天宇的办公室。
“高部长,杨涛的事我有责任,没有教育好,但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大家都不利。您在省城熟人多,就请您活动一下关系争取早日结案,免得株连更多的人。”黎秋一边说一边将装钱的纸袋奉上。
高天宇笑着推辞说:“老黎,我被你这一套害苦了,现在也没法帮你了。”
黎秋诧异地看着高天宇,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杨涛和我有什么事,您也脱不了干系。”
高天宇凝视着黎秋良久,摇了摇头说:“以前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可不是了。实话告诉你吧,自从我调到这里来了后,有时间仔细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以前确实是有些爱钱,也收了你们送的一些钱财,可这些钱财就像一个个烫手的山竽让我寝食不安,思索再三后我将这些钱全部上缴了廉政账户。考虑我们以前是同事,也算是老朋友,我才没有把你的事向有关部门反映。现在,你还是带着你的钱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黎秋傻了眼,他没想到高天宇会来这一手,这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按照高天宇的逻辑,他没有向有关部门反映算是对得起自己了,要不然此刻自己也不会平安地出入他的办公室,或许早和杨涛一样被纪委带走了。黎秋确定高天宇不会再出手了,拖他下水的计划这一次不灵了,便恶狠狠地说:“高天宇,段春的死你也是幕后主使之一,我要是进去了你也跟着完蛋。”
高天宇哈哈大笑起来,比前次笑得更响了,他笑着说:“我是幕后主使?你有什么证据?你狗急跳墙想咬我,我告诉你没门!到时看组织上相信你这个贪官还是相信我,你想拖我下水没那么容易,实话告诉你,组织上已经提名我作为副省长候选人,到时看谁的能耐大?你现在要是闭上嘴离开这里,我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还可以苟延残喘几天,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把你抓起来。”
黎秋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败给这个后生,而且是一败涂地。段春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高天宇并不知道自己是杀人灭口,当时他正在升迁的节骨眼上,也怕段春出事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影响,后来黎秋汇报时只是说段春遇车祸身亡,高天宇怕节外生枝,也就帮忙消除影响,这些不能不说没有责任,可责任又有多大呢?黎秋回想那次和高天宇在小船上的谈话,高天宇并没有暗示自己除掉段春,自己虽说和他关系很深,可再给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提杀人灭口的事,那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幕后主使呢?现在他又逢春风得意的时候,自己的话谁会信呢?即便组织上相信,这些也会被推定为可以理解的程度,伤不了他的筋动不了他的骨。老谋深算的黎秋脊背直冒冷汗,他哑口无言,灰溜溜地离开了高天宇的办公室。
高天宇从黎秋的话中判断出段春是他杀死的,可是他用什么方法下这样的毒手呢?幸亏自己和他牵涉得不深,自己也就工作上的有些问题及时向省委有关领导汇报过,否则一错再错下去,自己也不会平安地呆在这里,官场真是险恶,关键的一步棋走错,就会步步被动。想到这里,高天宇拨通了郭小平的电话:“郭书记吧,这个黎秋狗急跳墙了,刚才他来找我让我帮忙找人把杨涛的案件早点结了。我把他轰走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另外,我怀疑段春的死亡也与黎秋有关,很可能是杀人灭口,当时我也让公安局调查,公安局认定是车祸,现在看来决不是那么简单,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郭小平说:“现在杨涛的思想有些松动,只要他供出黎秋,我们马上采取行动。另外,专案组的同志正会同南江警方全力查找段春案件的关键人物王刚,又名张军,这个人失踪几个月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高天宇说:“那就好,此祸害不除,人民遭殃啊!到时我们宣传部门给你们浓抹重彩地唱唱赞歌。”
郭小平说:“谢谢好意,还是低调点好。你想过没有,每次查处一个大贪官,我的心里就沉痛一分,他们曾经是我们的同事和战友,平时就工作生活在我们的身边,他们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就是因为放松了世界观和人生观的改造,成为了历史和人民的罪人,而且权力越大造成的危害越大,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越深。贪欲之害猛于虎!”
正当郭小平和高天宇通话结束,龙剑兴冲冲地进来说:“杨涛交待了,我们可以动手了。”原来随着专案组内查外调的深入,一些问题渐渐浮出水面,杨涛贪污受贿的数字高达上千万元。当一笔笔证据放在杨涛面前时,他的思想斗争得厉害,如果再不争取立功,只怕是死路一条。当纪委将他移交到检察院、“双规”措施变更为“逮捕”时,他半天挪不动脚步,哆哆嗦嗦地说:“我想立功,只要不判我死罪就行。”
当郭小平看到杨涛交待的材料后,大为震惊,没想到黎秋不仅生活作风腐化堕落,而且还贪污受贿巨额钱财,同意立即对黎秋采取“双规”措施。龙剑带人到清江春晓扑了个空,便守在星云宾馆,但一连两天,黎秋都没有露面。龙剑向郭小平进行了汇报,郭小平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洪厅长,请他帮忙采用手机定位系统抓捕黎秋。
手机定位系统显示黎秋仍然在清江春晓室内,龙剑想一定有什么隐蔽的藏身之处,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给找出来。
在别墅二楼有一间小书房,里面摆着一盆君子兰、几块灵壁石,中间是一张阔大的书桌,书桌上的大笔筒中放着几卷宣纸和几支毛笔,书桌后面是一面墙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龙剑在书架前面踯蹰着,忽然发现有一本名叫《权论》的书外形有些旧,与其他的书簇新但布满灰尘相比显得十分扎眼,他信手一抽,却怎么也抽不动,龙剑感到十分奇怪,便狠劲一掰,只听见“嗒嗒嗒”的齿轮传动声传来,整个书架从一侧向里面平移开去。
龙剑和屋内的人感到十分吃惊,没想到这里还暗藏着机关,这种情况只有在电影和电视里看到过,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龙剑和众人举目朝里面望去,只见一男两女正赤身露体在里面的床上酣战,男的正是黎秋,两个女人是春桃和柳月。
“好家伙,原来藏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龙剑心想这老家伙真是色中饿鬼,这么大年纪了还玩一龙戏二凤,看来他这是最后的疯狂。“黎秋,终于找到你了,快把衣服穿起来跟我们走。”
黎秋看见龙剑身后跟着一班穿制服的人,有公安的也有检察院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但他妄图作最后的挣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们干什么?我是退下来的人,早已不过问政治了,你们怎么还跟我过不去?”
龙剑冷笑了笑,说:“退下来就安全着陆了?我告诉你是否追究刑事责任与在职和退下来毫不相干。《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超过追诉时效或死亡后才不再追究。现实中退居二线甚至退休后身陷囹圄的贪官也不在少数,况且对无期徒刑、死刑犯即使经过二十年,认为必须追究的,报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仍可追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再做春秋大梦了,带走!”
黎秋被押出清江春晓的时候,一缕阳光如利剑一样划开了天空,满天的乌云突然散开。虽然时令已是早春,大地还一片萧瑟,然而昨夜的一场春雨之后,清江涨起了初汛,洪水挟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下!
这时,江边的一位渔夫摇着橹,唱起了渔歌:
安乐窝,拥娇娥,曼舞轻歌。为官心有色,饮酒面无酡,眠花宿柳情何多。
人生路,勤呵护,上下沉浮。史书陈成败,民意定荣枯,绿水作证奸当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