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封信
史蒂文顿
(12月24日)星期一晚上
奥斯汀小姐
肯特郡
法弗汉姆
高德曼舍姆花园
亲爱的卡桑德拉:
我迫切想把刚刚收到的好消息与你分享,因而提早写信了,不过我还是不会提早把信寄出。
甘比尔上将回复了父亲的请求,他是这么写的:“通常年轻军官都会待在小型舰艇上,因为他们经验尚浅,这么做最为合理,而且他们在那儿也更能学到自己的职责,故令郎一直在‘蝎子号’上服役。不过我已向海军部委员会提出他希望在护卫舰上服役的愿望,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而且大家认定他已完成了在小船上应尽的职责,我想他就会得到调动。至于您那位在‘伦敦号’上当值的儿子[1],我可以很高兴地向您保证,他很快会得到提拔,因为斯潘塞伯爵好心地表示,他不日会就提拔事宜作出安排,弗兰克会包括在内。”
好了!我现在可以就此搁笔并自行了断,因为我确信写完上面的内容之后,无论我再写什么或者做什么,在你看来都会无比乏味了。我眼下真的觉得弗兰克马上就会得到提拔,只希望能将这一预先得知的消息告诉主要当事人。父亲已经写信给戴什,请他如果可能的话,任命一下达就通知我们。你的首要愿望如今实现在即,要是斯潘塞伯爵能同时给玛莎带来幸福[2],他会让你多么快乐呀!
我也把甘比尔的好消息原原本本地捎给查尔斯了,可怜的家伙,虽然在这个喜讯里头,他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陪衬,但我希望他能对自己即将获得的前途感到满意。按照甘比尔上将的说法,查尔斯似乎是被故意留在“蝎子号”上的。不过我不会用揣摩臆测来难为自己,我只认事实。
由于圣·文森特伯爵被调往直布罗陀,弗兰克11月12号给我写信的时候,已经有十个星期没收到我们任何人的消息了。不过他的任命一旦下达,就不会像我们的信那样在路上耽搁那么久,因为所有的政府信件都是定期从里斯本经陆路送到伯爵阁下手里的。
我今天早上从曼尼顿回来,发现与我离开时相比,母亲的情况显然没有变得更糟。她不喜欢现在寒冷的天气,但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与凯瑟琳[3]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心情畅快。布莱克福德小姐很好相处,我不太希望人人都那么好相处,省得我太喜欢他们。我星期四到曼尼顿的时候只有凯瑟琳和她在。我们一块儿吃了饭,之后一起去沃廷[4]寻求克拉克太太[5]的庇护。迈尔德梅夫人、她的长子以及霍尔夫妇[6]都在。
我们的舞会规模很小,但开心得很。一共有三十一人,其中就十一位是女士,而整个屋子里未婚女性只有五位。至于在场的男士,你可以从我的舞伴中知道个大概——伍德先生[7]、G.勒夫罗伊[8]、赖斯[9]、一位布彻先生[10](坦普尔家带来的,他是一名海军,但不属于第11轻龙骑兵[11])、坦普尔先生(不是吓人的那个)、威廉·奥德[12]先生(那个金斯克利尔人的亲戚)、约翰·哈伍德先生和卡兰德先生[13],卡兰德先生跟往常一样把帽子拿在手里,时不时地站在我和凯瑟琳身后,等着我们跟他说话,责怪他不去跳舞。不过他最后终于被我们笑得去跳舞了。分别了这么久之后再见到他让我非常高兴,他当晚可都在打情骂俏,可是如鱼得水得很。他还问候了你。
一共有二十支舞,我都跳了,一点儿都不累。我很高兴自己还能跳这么多舞,也对此十分满意。阿什福德[14]的舞会(就像只是为了跳舞而聚在一起)没什么乐趣,我本以为自己没法跳得这么好的。不过我想,在天气又冷、跳舞的人又少的情形下,我可以连续跳上一个礼拜,就跟只跳半小时似的。勒夫罗伊太太公开对我的黑帽子赞赏有加,我窃以为屋里所有人也是如此……
可怜的爱德华!他在这世上已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却无法拥有健康,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我希望有了胃病、晕厥和呕吐的帮忙,他能很快重获福佑。要是他神经紧张是一些本应抛开的事物压抑所致——这似乎不无可能——那么说不定最先出现的不适实际上就是一种治疗。我真心希望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我知道没人比爱德华更应该拥有纯粹的幸福……
海军部委员会的大臣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受够了我们的申请,因为查尔斯在信里说他也给斯潘塞大人写了信,希望能被调职。我担心殿下勃然大怒,命人砍掉我们几个人的脑袋……
本该给你写封更长的信,不过我命运不济,很少善待该善待的人……愿上帝保佑你!
你亲爱的,
简·奥斯汀
星期三:
昨天雪都化了,因而我确实去了迪恩,晚上九点坐了辆小马车回家,没有感觉特别冷。
注释:
[1]指弗兰克·奥斯汀。
[2]据说,当时简和卡桑德拉在撮合弗兰克与玛莎(他们俩13年之后的确结婚了)。不过更有可能这对姐妹希望玛莎能爱上别人,好忘了那个无德无信的“W.先生”。
[3]凯瑟琳:洛夫莱斯·比格-威瑟的女儿。比格-威瑟先生的第二任妻子是玛格丽特·布莱克福德。玛格丽特1784年去世,但是她哥哥罗伯特-波普·布莱克福德的几个女儿经常上曼尼顿拜访。这里的布莱克福德小姐应该就是罗伯特的女儿。
[4]沃廷:位于汉普郡,贝辛斯托克以西2英里处的一座村庄。
[5]克拉克太太:约翰·克拉克的妻子安妮,她是卡鲁·迈尔德梅的二女儿,迈尔德梅夫人的妹妹。
[6]霍尔夫妇:乔治·霍尔夫妇。简误把他们的名字写成了“Hoare”,其实应该是“Hoar”。乔治·霍尔是托马斯·伯蒂上将的哥哥。霍尔夫妇是克拉克一家的旧友。
[7]伍德先生:身份不明,1798年至1799年间简·奥斯汀的舞伴。
[8]G.勒弗罗伊:应该是指约翰-亨利-乔治·勒弗罗伊。
[9]赖斯:肯特郡的亨利·赖斯是东印度公司商船队的指挥官。他的长子亨利后来与杰迈玛-露西·勒弗罗伊结婚。
[10]布彻先生:塞缪尔·布彻,1794年任英国皇家海军中尉,1795年被任命到“无双号”上服役,1840年任海军少将。他是弗兰克·坦普尔中尉的朋友。后面的坦普尔先生应该就是指弗兰克·坦普尔。简说的“吓人的那个”应该是弗兰克的三个弟弟罗伯特、约翰和弗里德里克中的一个,他们当时都在20到24岁。
[11]在以往的英国军队中,龙骑兵可划分为轻龙骑兵和龙骑卫队。第11轻龙骑兵由第11轻骑兵改名而来。
[12]威廉·奥德:应该是指纳尼科克的威廉·奥德。
[13]卡兰德先生:约翰·卡兰德牧师。奥斯汀一家人都知道他很喜欢自己的帽子。
[14]简上一次在阿什福德参加舞会应该是在17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