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鸡人格瑞得住在那座体面的地主庄园中,她的房子位于一座古老的骑士庄园所在地。这所房子是专为饲养鸡鸭修建的,而格瑞得是唯一住在里面的人。庄园内有塔、锯齿形的山墙、护庄沟堤和吊桥。不远的地方是一片无人经管的树林和灌木丛。看鸡人格瑞得坐在鸡房里,她很为自己的鸡鸭骄傲,每只小鸡、小鸭刚从蛋壳里钻出来她就认识它们。同时她也为那所为鸡鸭修建的体面房子而骄傲。她的小屋子清洁而整齐,她常常带着穿着讲究、体面的客人回家,让客人参观她所说的“鸡鸭营房”。房子里有衣柜和安乐椅,还有一个擦得锃亮的银盘,盘子上刻着“格鲁伯”几个字,这就是在这个骑士庄园里住过的那个家族的姓。银盘是人们在这里挖土的时候发现的。
炎热的夏天过后,沼泽地上就浮现出一层水汽,于是在那些白嘴鸦、乌鸦和寒鸦飞来飞去的老树前,沼泽地就好像是一个大湖。其实当年格鲁伯生活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真的是有一个大湖。那时那座古老的有厚厚的红墙的庄园还在,一条拴狗的链子一直拖到大门口,穿过塔便可以进入一个石头铺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有一些房间,那些房间的窗子很窄,窗框也都很小,就连经常举行舞会的大厅里也是如此。不过到了格鲁伯的最后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了,只留下一个伴奏用的古老矮铜鼓,成为昔日荣耀的见证。那里还有一个柜子,雕刻得很精致,里面放着许多珍稀的花茎,因为格鲁伯夫人很喜欢园艺,而她的丈夫却更喜欢骑马到外面去打狼和野猪。每次他5岁的小女儿玛莉亚总是要跟着他去,可爱的玛莉亚常常神气地骑在自己的马上,用乌黑的大眼睛向四处张望。她的乐趣是用鞭子抽打猎犬,她的父亲却更愿意让她用皮鞭抽打那些赶来看热闹的农民家的小男孩。
那时紧靠在庄园的一间土屋中住着一个农民,他有一个儿子,名叫索昂,和这位高贵的小姑娘的年纪相仿。他会爬树,经常爬到树上为她掏鸟窝。鸟儿竭力地喊叫,最大的一只鸟甚至啄伤了他的眼睛,鲜血直流——人们以为那只眼睛会瞎的,可是后来并没有瞎。玛莉亚称他为她的索昂,总之,他们是很要好的伙伴。这是一件好事,这对索昂的父亲——可怜的约恩来说很有好处。有一天约恩干了错事,要受到骑木马的惩罚。木马立在院子里,它由4根粗木棍做腿,一块窄木板算是马背,约恩分开双腿骑在上面,在脚上还要压上几块很重的砖头。看见他满脸痛苦的神情,索昂哭了,他向小玛莉亚求情。她马上便请求把索昂的父亲放下来。大家不理会她的话,小玛莉亚便在石板地上跺脚,扯着父亲的衬衣袖子,把袖子都扯烂了。在父亲面前,她总是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这次也不例外,她的愿望得到了满足,索昂的父亲被解救了下来。
格鲁伯夫人走了过来,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玛莉亚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小玛莉亚愿意和猎犬在一起,而不喜欢跟着母亲去花园里侍弄那些植物。湖上的睡莲已经结了骨朵儿,香蒲草和芦苇在灯芯草丛中摇曳,母亲望着这片丰饶而清馨的植物,说道:“多么赏心悦目啊!”当年花园中有一棵很珍稀的树,是她亲手栽的。这树名叫“血山毛榉”,它是树丛中的“黑人”,叶子的颜色深得发黑。它需要强烈的阳光,如果长期待在阴暗处它便会像其他的树一样变成绿色,从而失去自己的特征。在高大的栗子树上和灌木丛中,有许多鸟巢。鸟儿似乎知道在这里它们受到了保护,因为没有人敢在这里放枪。
可是,顽皮的玛莉亚可不管这一套。一次,她和索昂来到这里,他们把鸟蛋和刚出生的小鸟都掏了出来。鸟儿在不安和惊恐中乱飞乱叫。
“你们在干什么,孩子们,干这种事是作孽呀!”温柔的妇人喊道。
索昂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那位高贵的小姐也觉得难为情,不过她马上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说:“我是为了爸爸。”她一直都是这么高傲,格鲁伯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遗憾的是,那位善良、温柔的夫人在这儿没住多久就死了,是上帝把她召去了,在上帝那里比住在庄园里更令她有归家之感。她的尸体被运往教堂,教堂的钟声庄严地鸣响着,穷人们的眼睛都湿润了,因为她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很好。
她去世以后,没有人去照管她的花草树木,花园逐渐荒芜了。
人们都说格鲁伯先生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但是他年幼的女儿却能驾驭他,面对女儿,他不得不笑,她的愿望也总是能得到满足。现在她12岁了,长得很结实,她的双眼总是盯着别人,骑起马来跟小伙子一样,放起枪来像一个老练的猎手。
后来,年轻的国王和他的异母兄弟乌里克·腓德烈·谷伦吕弗先生到庄园来参观,他们要在这里猎取野猪,就在格鲁伯先生的庄园里借住了一个晚上。
谷伦吕弗先生在餐桌上和玛莉亚坐在一起,捧着她的脸亲吻了一下,就好像他们原是一家人似的。可是她却在他的腮上打了一巴掌,说她受不了他。这引起了人们的一阵大笑,大家都很开心。
事实上,谷伦吕弗先生真的非常喜欢玛莉亚。5年后,当她刚满17岁的时候,他就派人送信来,向高贵的小姐求婚,这件事对于格鲁伯一家来说非同小可。
“他在这个国家算得上是最高贵、最潇洒的人了!”格鲁伯先生对女儿说,“这是不好回绝的。”
玛莉亚倔犟地说:“我对他并不在意!”但她却没有拒绝这位全国最高贵的男人。随即,大家便开始为他们两人筹备婚事。
银器、毛呢和丝绸被装上船从庄园运往哥本哈根。而玛莉亚10天后也到达了那里。
然而玛莉亚却不能适应与谷伦吕弗婚后的生活,她说:“我宁愿躺在麻袋上,也不愿睡在他的丝绸床上;我宁愿赤脚走路,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坐在高头大马拉的车子里!”
终于在11月份的一个晚上,谷伦吕弗夫人玛莉亚·格鲁伯和她的使女离开了哥本哈根。她们乘船从哥本哈根出发到达维勒,又从维勒骑马到达奥湖斯镇,然后又回到格鲁伯先生的庄园里。然而格鲁伯先生对女儿的归来并不表示欢迎,还对她说了一些很不入耳的话,不过他还是让她住下了。父亲对她凶狠的态度,她很不习惯。她的性情也不温和,既然你骂了我,那我也要对你喊叫。她的确是狠狠地回敬了他,并且又怨又恨地讲到了她的丈夫,说她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
就这样过了一年,大家都不舒心,父女之间恶语相向,这本是不该有的事情。恶言结恶果,结果如何呢?
“我们两人无法一起生活下去了!你搬到咱们的旧庄园里去吧!可是你最好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不要再到处胡言乱语!”有一天父亲这样说。
于是,父女两人分手了。她和她的使女就搬到老庄园里去了,这是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她的母亲就在教堂的墓地中安息。庄园里仅住着一个年老的看庄人,屋子里挂着蜘蛛网,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得很昏暗。花园变成了荒园,杂草和野花在树林和灌木丛之间交织成网,荨麻和毒参长得又高又粗。“血山毛榉”被别的树挡住,见不到一点儿阳光,它的叶子现在已经变成绿色,和普通树一样了,昔日的那份荣耀已经丧失了。数不清的白嘴鸦、乌鸦和寒鸦在高大的栗子树上飞来飞去,喳喳乱叫,好像在相互通报这一重要的消息:她又回来了,那位曾经叫人偷它们的蛋和孩子的女孩又回来了。而今天格瑞得所住的那间漂亮的“鸡鸭营房”就是玛莉亚·格鲁伯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不过当年玛莉亚·格鲁伯的心思和看鸡老人却不一样。
冬天过去了,春天、夏天也过去了,萧瑟多风的秋天到来了。庄园里的生活很孤独,令人厌倦。
后来,玛莉亚·格鲁伯拿起了枪,跑到矮草丛生的荒地里打野兔,打狐狸,碰到什么便打什么。在那儿,她不止一次遇到诺尔贝克出身高贵的帕勒·杜尔先生,他也带着枪和猎犬。他身材高大,长得很魁梧,他们在一起谈话的时候,他总要炫耀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可以同菲因岛上伊尔斯考庄园里已经去世的勃洛肯胡斯先生相媲美。这位勃洛肯胡斯先生力大无比,在当时被传为美谈。帕勒·杜尔先生模仿他的样子,也让人在自己庄园的大门上拴一条链子,锁着一条猎狗,等他打完猎回家,便要拉住链子,扯得狗从地上立起来,然后吹起号角,摆出一副像是骑士凯旋归来的架势。
在帕勒·杜尔的邀请下,玛莉亚来到他的庄园参观,她感到诺尔贝克的空气是十分新鲜的!之后,她就嫁给了帕勒·杜尔。
帕勒·杜尔有着魁梧的身材,强壮有力。他喝起酒来就像一块吸水的海绵,是一只永远装不满的桶;他打起鼾来活像一头猪;他的脸看上去又红又肿。
“蠢家伙,笨家伙!”帕勒·杜尔夫人,也就是格鲁伯先生的女儿玛莉亚经常这么说。没有多久她便厌烦了那种生活。
有一天,餐桌摆好了,饭菜也凉了。帕勒·杜尔猎狐狸去了,夫人也不见了踪影。后来,帕勒·杜尔半夜才回到家,但夫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她从诺尔贝克骑马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那天,天色灰暗、潮湿,风很凉,她的头上飞过一群喳喳叫的黑鸟,但它们可不像她那样无家可归。
她先往南走,一直走到德国的边界。她用两枚嵌着宝石的戒指换了钱,又往东走去,接着又折回向西走去。她的心情糟透了,对一切都十分恼怒,连对上帝也感到生气。没过多久,她精疲力竭,连抬脚都很困难,最后她倒下了。
她从躺着的地方可以看到海滩上的沙丘,那边住着渔民,可是她已没有力气走到那边,她病得很厉害。白色的大海鸥在她的头上飞过,发出的声音就像家乡花园上空飞过的白嘴鸦、乌鸦和寒鸦的叫声。鸟儿飞得离地很近,最后她觉得它们都变成了黑团。不知怎么的,她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接着便晕了过去。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她被人抱了起来,那是一个魁梧健壮的男子。她看到他那满是胡子的脸,他的一只眼皮上有一个疤痕,眉毛被疤痕分成两段。他把她抱上了船,因为这,他被船主责备了一番。他就是她一心爱着的索昂。
第二天船开走了,玛莉亚·格鲁伯没有回到岸上,她随船去了。她还会不会回来呢?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玛莉亚后来是怎样生活的呢?请继续往下听。
那是1711年,鼠疫在哥本哈根肆虐着,丹麦王后动身回到了她的德国娘家;国王离开了他自己的首都;大学生们尽管能免费住宿膳食,但也都逃出了城。总之,凡是能跑掉的人都跑掉了。留在皇家学生宿舍的最后一位也离开了那里。那是一个清晨,大约两点钟,他带上他的行囊,里面装的大多是书和笔记,也有一些衣服。他走过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屋门、大门上几乎都画着叉,这表示里面不是有人染上了鼠疫,便是人都已经死光了。整个城内弥漫着黏湿的雾气。从圆塔到王宫的那条原本很热闹的商业街如今也空无一人,这时一辆很大的运载尸体的马车隆隆地驶了过去,马车夫挥动着鞭子,马儿飞奔着。年轻大学生用手捂住了脸,拼命地闻着酒精,这酒精是他用一块海绵蘸上装在一个小铜匣子里的。街上的一个酒馆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歌声和令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笑声,这些人用饮酒来消磨长夜,想忘却已经临近的死亡。大学生匆匆跑到王宫前面的那座桥上,他看到水上停着几只小船,其中的一只正要离开这个瘟疫流行的城市。
于是,大学生搭上了这只船,打算尽快离开这座可怕的城市。
行船中,船主自言自语地说:“若是上帝还想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又能碰上顺风的话,那么我们要驶向法尔斯特的格龙松!”然后他问这位想搭船的大学生叫什么名字。
“路兹维·霍尔格。”大学生回答道。尽管这个名字在现在是丹麦最值得骄傲的名字,但在当时却很普通,那时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年轻学生。
船从王宫前驶过,当它进入宽阔的水面时,天还没有亮。轻风吹过,船帆鼓了起来,在清风中那个大学生进入了梦乡。
第三天早晨,船便停泊在法尔斯特岛。
“您在这儿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让我少花点儿钱住下?”霍尔格问船主。
“哦!认识一个人,你可以到波尔胡琴摆渡妇人那里去住。要是你很懂礼貌的话,她对你会很不错,她的名字叫索昂·索昂森·默勒妈妈!不过她有时很粗暴。她的丈夫因为行为不轨被捕了,她自己靠摆渡维持生活,她的拳头可有劲儿呢!”船主回答说。
大学生背起行李来到了渡口小屋,屋门没有上锁,他走到一间铺了地砖的屋子里,那里摆放着一条宽凳,上面有一张皮褥子,这要算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宽凳上拴着一只白母鸡,旁边有几只小鸡,鸡把水盆打翻了,水洒得满地都是。屋里没有人,隔壁的房间里也没有人,只有一个摇篮,里面放着一个婴儿。这时渡船回来了,船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是男还是女,因为那人披着一件很大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口袋似的大帽子。
等船靠岸时,大学生才看清来的人是一位妇女。她的样子很体面,黑眉毛下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就是船主所说的索昂妈妈。
她看上去很忧郁,而且不喜欢说话,不过她很真诚,也很热情,她说如果哥本哈根的情况没有好转的话,那位大学生可以在她这里长期住下去,和她一起搭伙。
住在索昂妈妈那里,大学生经常会看到有两个穿着很像样的人从附近的镇子来到这儿。其中一个是做刀的弗朗斯,另一个是爱管闲事的西沃尔。他们不仅要在渡口的屋子里喝上一扎啤酒,还要和大学生讨论一些问题。大学生是一位能干的年轻人,精通自己的专业,懂得希腊文和拉丁文。
索昂妈妈对大学生说:“其实,一个人懂得的东西越少,那么他受到的压力就越小!”
霍尔格不太明白索昂妈妈的话。有一天,霍尔格看见索昂妈妈用很浓的碱水刷衣服,还自己动手劈树疙瘩当柴烧,便说:“你的日子过得可真艰难!”
但她回答说:“别管我的事!”
霍尔格接下去问:“你从小就这样操劳吗?”
“你看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她说着便把那双细小、粗糙而又强壮的手伸给了霍尔格,他看到手上的指甲都磨秃了。
圣诞节的时候,下着漫天大雪,寒气逼人。索昂妈妈可不在乎这些,她用大衣裹住自己,把帽子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在火上添了一些柴火,便坐下来补袜子,这种事是没有人帮她做的。到了晚上,她对大学生讲的话比平时多了一点儿,还讲到了她的男人。
“他打死了德拉厄尔的一个船主,但并不是故意的,为此他被链子锁着送到霍尔门去做3年苦工。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水手,所以法律就要制裁他。”
霍尔格不赞同地说:“法律对地位高的人也同样有效!”
“鬼话!”索昂妈妈说。她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炉火,接着她又说了起来:“你听说过凯思·吕克吗?由于牧师麦斯在布道坛上说了些不满的话,他便让人把一座教堂拆了,还把麦斯先生捆了起来,用链子锁住,然后自己组织了一个法庭,把麦斯先生判处了死刑。而凯思·吕克后来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在那个时代他有特权!但现在我们已经走出那个时代了!”大学生解释说。
“这种鬼话只有你才相信!”索昂妈妈说着站起身来,走进里面的小屋,那个叫“丫头”的婴儿睡在那里面,她抱起她,让她撒了尿,又把她放回原处,接着她为大学生把宽凳铺好。虽然他出生在挪威,而且还带了张皮褥子,但他仍比她怕冷。
新年早晨是一个大晴天,夜里湖面上结了很厚的冰,人可以在上面行走。城里教堂的钟敲响的时候,大学生穿上他的呢子大衣进城去了。
大学生霍尔格向教堂走去,他路过住在城门旁的爱管闲事的西沃尔家。西沃尔把大学生请进屋里,给他一杯加了糖浆和姜汁的热啤酒。他们谈到了索昂妈妈,不过这位爱管闲事的人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他只知道她原来不住在法尔斯特,她曾经有点儿钱,她的男人是一个普通的水手,性情很暴躁,打死了德拉厄尔的船主。她的丈夫经常打她,然而她却总是护着他。
这时,西沃尔的妻子说:“我可受不了这种事,我也是体面人家出来的!我父亲是给国王织袜子的!”
“所以你才和国王的政府官员结了婚。”霍尔格说着便对她和那位爱管闲事的人鞠了个躬,走了。
霍尔格回到了渡口小屋,他对索昂妈妈说:“你对你嫁的那个男人的情意很深,可是人们说他每天都打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她回答道,“要是我小的时候就这样挨打,那就好了。我现在挨打,是因为我小时候的罪孽,我知道他对我多么好。那天,我生病晕倒在空旷的荒地上,谁也不愿意管我,白嘴鸦和乌鸦都来啄我的脸,但他却把我抱在怀里,带到船上,救了我的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索昂也有他的脾气,你不能根据笼头来判断马!和他在一起,我所得到的生活的乐趣,比起和那些所谓的最潇洒、最高贵的人生活在一起要多得多。我曾经和国王的异母兄弟谷伦吕弗总督结过婚,后来我又嫁给了帕勒·杜尔!他们都不是我最理想的伴侣,我有我自己的性格。说来话长,不过你现在已经都知道了。”说完她走出了房间。
哦!原来索昂妈妈就是玛莉亚·格鲁伯!她的命运竟如此的坎坷。霍尔格记载了她死于1716年6月,但他没有记述:当被人称为索昂妈妈的玛莉亚死在渡口屋子的时候,有一大群黑鸟飞到那个地方。它们没有叫,似乎知道安葬死者的时候应该肃穆。她入土后,鸟儿便不见了。但是在同一天晚上,在日德兰那座旧庄园的上空,可以看见不计其数的白嘴鸦、乌鸦和寒鸦,它们相互对着大叫,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宣布似的。也许它们谈论的就是关于那个小时候曾在这里居住过,后来沦为摆渡女人的贵族小姐的事。后来,那座旧庄园被拆掉了,有人在庄园的旧址上建起了现在这座很体面的鸡屋,那里有闪光的鸡房和看鸡人格瑞得。她对自己美丽的住房感到很满意,要不是住在这里,她就得进济贫院了。
现在,在这所房子里,常常会有鸽子、公鸡、鸭子分别咕咕、咯咯、嘎嘎地围着看鸡人格瑞得叫个不停,它们在说:“没有人认识她。让她住到这里来,是别人的善行。她没有亲戚,既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更没有后代!”然而它们错了,她有亲戚,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她的外祖母就是玛莉亚·格鲁伯。这就是关于那座古老的庄园、那个古老的家族和看鸡人格瑞得一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