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曹操¹献宝刀

剿灭黄巾军后，汉灵帝继续宠信宦官，张让、赵忠等人更加横行霸道。谏议大夫刘陶和司徒陈耽都劝说汉灵帝，汉灵帝不但不听，反而把二人关进了大牢。当天夜里，二人就被张让、赵忠等人派人杀死在牢里了。从此，朝中更没有人敢仗义执言了。

中平六年²四月，汉灵帝病危，想立小儿子刘协为帝，但是中常侍³蹇（jiǎn）硕说：“要立刘协做皇帝，必须先把何进除掉，以除后患。”原来大将军何进是太子刘辩的⁴舅舅，手握兵权，如果不立刘辩为帝，何进可能会造反。汉灵帝听了蹇硕的话后，召何进入宫。

何进来到宫门口，有人告诉了他蹇硕的阴谋。何进立刻转身回家，召集众谋士商议对策。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汉灵帝驾崩。于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何进率众臣入宫，在汉灵帝的灵柩（jiù）前，让太子刘辩继承了皇位，而自己也掌握了朝中的大权，并命令部下把蹇硕杀了。

何进想一举铲除宦官集团，就向各地发文，调兵遣将，并秘密召并州⁵刺史⁶董卓进京。这时，曹操进谏⁷：“要杀宦官，应该先除首恶，有一个狱官就够了，没有必要召外兵。”曹操，字孟德，小名阿瞒，从小聪明伶俐，善于用计谋。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官宦家庭。其祖父曹腾，是东汉末年宦官集团中的一员，汉相国曹参的后人。父亲曹嵩是曹腾的养子。在汉桓帝末年，曹嵩就已官拜司隶校尉。到了汉灵帝即位，又升任大司农、大鸿胪（lú），先后掌管国家的财政礼仪，位列九卿，可谓位高权重。曹嵩中年才有了曹操这个儿子，所以对曹操是鼎力扶持。在围剿黄巾军时，曹操立下了战功，被封为骁(xiāo)骑校尉。

何进没有听取曹操的谏言。曹操退出后不禁感叹：“何进一定会让天下大乱啊！”

宦官张让等人得知何进召董卓进京一事，感到大事不妙，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于是设计把何进骗入宫中，乱刀将他砍死。这件事情激怒了何进手下的将士，他们把皇宫团团围住，张让等人无奈，只好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等逃出了洛阳。

张让等人逃到北邙（máng）山下时，听到追兵的喊杀声，张让自知性命难保，就投河自尽了。少帝刘辩继续逃命，在黄河边，正好遇到带领军队的董卓。董卓一路护送少帝回京，将人马驻扎在京城四周。董卓因护驾有功，掌握了朝中的大权，每天带兵横行街市，闹得老百姓惶惶不安⁸。

虽然大家都看出了董卓的野心，但是朝廷刚刚安定，谁也不敢说什么。一天，董卓宴请所有的公卿大臣。在席间，董卓说：“我想废了皇帝，立陈留王，大家觉得怎么样？”

荆州刺史丁原大声斥责他：“你是什么人，竟敢说这样的话！”董卓听了，抽出宝剑就要杀丁原。突然，他发现丁原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魁伟、威风凛凛，手持方天画戟⁹的大汉，那大汉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原来此人是丁原的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武艺超群，英勇无比。

董卓见吕布威猛，没敢动手。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第二天，丁原领兵在城外向董卓挑战，董卓被吕布打败了。

董卓败下阵后，觉得吕布是个人才，想劝降他，于是就派部将李肃用赤兔马和许多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去收买吕布。吕布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果然动了心。

这天夜里，吕布趁着丁原在营帐中看书的机会，一刀就杀了丁原。然后，提着丁原的头去见董卓，并拜董卓为义父。董卓得了吕布，势力更大了，也更加胆大妄为了。袁绍¹⁰不满董卓的霸道，离开朝廷到冀州去了。

不久，董卓废掉少帝刘辩，立九岁的刘协为帝，就是汉献帝。董卓自己做了相国，更加无所顾忌，入朝不拜，带剑上殿。董卓为人非常残暴。有一天，刘辩吟诗发泄愤恨，董卓就让人把他毒死了，并将刘辩的妃子们也都绞死了。董卓的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百姓将这些情况反映给董卓，但他不但不管，反而痛打百姓。由于董卓的纵容，士兵们更加为所欲为了。有的大臣看不惯董卓士兵的胡作非为，向董卓进谏，可是董卓不但不理会，还将进谏的大臣杀死，并把大臣的家产据为己有。一时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董卓的所作所为激起了一些大臣的愤慨。逃到冀州的袁绍做了渤海太守¹¹，知道董卓专横残暴，便派人秘密送信给司徒王允，表明为国除奸的决心，希望王允能和他里应外合，共同完成讨伐董卓、匡扶¹²国家的大业。王允就借口过生日，约好友到家中聚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允突然掩面大哭：“董卓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横行霸道。汉朝的天下要毁在他的手里了。想想高皇帝¹³诛秦灭楚，好不容易打下汉朝江山，我们一定要保住它。诸位有什么好主意来为民除害，都说出来吧。”大家都没有什么主意，只好随王允放声大哭。

这时，忽然有人仰天大笑：“你们这样哭哭啼啼，就能把董卓哭死吗？”

王允抬头一看，原来是骁骑校尉曹操。见他大笑，王允气愤地质问：“你的祖宗吃的都是汉朝的俸禄¹⁴，你不知道为国分忧，为什么反而大笑呢？”

曹操说：“我并不是不想报效国家，只是笑大家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杀掉董卓的计谋，我愿意去取董卓的人头。”

王允听罢，转悲为喜，忙问曹操有何妙计。曹操说：“我近来深得董卓信任，经常出入相府，有机会接近他。听说大人有一口七星宝刀，请借我一用，我进相府伺机刺杀董卓。”王允听后喜不自禁，取出宝刀，并亲自为曹操斟（zhēn）酒壮行。

第二天，曹操暗藏宝刀，进相府来见董卓。由于曹操平时深得董卓的信任，所以他也不用通报，大步走进大堂。董卓见曹操进来，就笑着问：“孟德今天怎么来晚了？”

曹操说：“我的马不中用了，路上耽误了时间，请大人原谅。”

董卓听后，便对身边的吕布说：“奉先，你去挑一匹西凉的好马，送给孟德。”吕布出去后，曹操暗暗高兴，便想拔刀刺杀董卓，但是转念一想，董卓力大无穷，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需要等待时机，趁他不备，才好下手。

董卓觉得疲惫，就侧身躺到了床上。曹操见机会来了，急忙拔出刀来，不料被董卓从镜子里看到了。董卓立刻起身问道：“孟德，你要做什么？”

这时，吕布也正好牵马来到门外。曹操急中生智，举刀跪地说：“我有一口宝刀，献给丞相。”董卓接过刀一看，果然是把好刀，非常喜欢，便让吕布收下了。

董卓领着曹操到门外看马，曹操连夸好马，说：“这么好的马，我能骑上试试吗？”

董卓说：“好。”曹操见董卓答应，便飞身上马，奔出相府，朝东南而去。

吕布对董卓说：“刚才我见曹操拿刀要行刺您，因为被看破才假称献刀。”董卓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突然醒悟：“曹操心怀不轨，今日献宝刀是假，刺杀本相是真。”他非常气愤，立即传令各地，悬赏捉拿曹操。

曹操一路逃跑，经过中牟（mù）县时，被守城的军士抓获。县令陈宫听说曹操的事后，非常敬佩曹操，就把他放了，并弃官与曹操一起逃走。三天后，他们来到成皋（gāo）地界，曹操说：“我爸爸的结拜兄弟吕伯奢住在这里，我们到他那儿借宿吧。”

吕伯奢见了曹操，高兴地说：“家里没有好酒，我到西村买一些来。”说完，骑上毛驴走了。吕伯奢走了很久也没有回来，曹操暗生疑心。此时，忽然从屋子后面传来磨刀的声音，隐约听见有人说：“绑住再杀！”曹操听后，大惊失色，说：“不如先下手，不然我们就会被抓住。”于是，立即拔剑冲进去，一连杀了八个人。到了厨房，只见有一头猪被捆在地上。两个人急忙离开，在路上恰好碰见吕伯奢买酒回来。

吕伯奢问道：“我已经吩咐家人宰猪款待二位，就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也不迟啊，二位怎么急着离开呢？”

曹操不答，一剑就把吕伯奢砍死了。陈宫责备曹操滥杀无辜¹⁵，曹操却冷笑着说：“宁教我负¹⁶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陈宫见曹操如此心狠手辣，便趁着他熟睡之际，离开他去了东郡。

 

 

[1] 曹操：东汉末年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诗人。

[2] 中平六年：即公元189年。

[3] 中常侍：当时的官职名，多由宦官担任。

[4] 刘辩：即汉少帝，东汉第十二任皇帝，在位仅五个月左右，是汉献帝刘协的哥哥。

[5] 并州：并，音bīng。并州，即今天的山西、内蒙古一带地区。

[6] 刺史：古代官名，东汉时刺史为一个州的最高行政官员。

[7] 进谏：对君主、尊长或朋友进言规劝。

[8] 惶惶不安：由恐慌而引起的不安宁状态。

[9] 戟：音jǐ，古代的一种兵器。

[10] 袁绍：字本初，出身名门大族，为东汉末年群雄之一。

[11] 太守：古代地方官名，是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

[12] 匡扶：辅佐。

[13] 高皇帝：即汉高祖刘邦。

[14] 俸禄：音fèng lù，封建时代官吏的薪水。

[15] 滥杀无辜：不加选择，胡乱杀害没有罪过的人。

[16] 负：辜负，对不起。